萧齐的气色恢复得不错,但是仍然在昏睡当中。严彻和千屿已经在外面都安排好了,可以接萧齐离开了。
“这瓶药,半月一粒。”宁玉交待道。
“宁姑娘,那之后呢?”千屿接过这个白色的瓷瓶,里面最多有十粒药,也就是说,只能保管五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是配药的药方。”
“如果他成功了,回到那里自然有好的太医和珍贵的药材,帮他调理制药。如果失败了,他应该也不想活下去了。”宁玉十分平淡地说着令人听了难以平静的话。
宁玉说完,便转身去忙活其他的事情了。他们也要准备离开坐忘谷了。
“楚公子,这是主上让我们交给你的。”严彻临行前将一个布包交给了楚之承。
楚之承接过来,居然是金甲军藏匿之处的机关阵甲图。
“是你跟他提起的?”
“你这些天帮他渡了那么多真气,这些报答不是应该的吗?”宁玉放下了手中的药草,抬眼看着楚之承,“难道你就这么好心,要舍己为人,不图回报?”
“现在记起来,你救过我好多次了,怎么忘记了找我要什么回报?”
“不会聊天儿,就别说话!”宁玉鼓着脸颊,茫然的张了张嘴,实在无法给出标准的解释,便就生气糊弄过去了。
“楚之承!”宁玉想了想,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星,她望着楚之承,终于问了出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心愿啊?”
“行了,肯定就是光复南宣,秉承先人遗志,对吧?”还没等楚之承回答,宁玉撇了撇嘴巴,自己想出了答案。
“你说的没错。”
“阿宁。”楚之承上前去,双手拉住了宁玉的双手,“我知道,你有自己坚守的信仰和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也许还是不愿意和我分享的事情。”但是我很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尽管前路崎岖不平,尽管未知将来有多大的狂风暴雨......我希望是那个能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我们一直会是朋友吧?”楚之承最终还是只能问出这一句。有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远在天边了。
“既然是朋友,从今以后,无论你决定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相信你。”
“好啊!”宁玉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心情是喜悦还是忧伤。
宁玉将桃花树下埋得那坛酒给挖了出来。这是很多年前她刚来到坐忘谷的时候,自己酿的酒。
“今天我们喝个痛快,说不定以后都不能回这里来了。”宁玉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坛,没想到时间过得是真快啊!那时候桃花树才比她高不了多少。如今也已经可以为他们遮阳挡雨了。
“别告诉我你喝不了酒啊!”宁玉看着楚之承略显迟疑的表情,一丝忧伤从眼底划过。
“当然不会。不过你都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怎么以后不打算回来看看吗?”楚之承接过了宁玉手里的酒坛,将酒倒在了两个碗里面。
“希望以后会有机会吧!”宁玉端起碗来一干而净。
楚之承顿了顿,看宁玉喝得这么凶,忍不住又有些担忧,“你酒量很好吗?”
“我快十年没喝酒了,忘了!”宁玉的双颊微醺,红扑扑的,然后理直气壮地站了起来,“不过这么好的酒,怎么能辜负啊?”
“不管,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它喝完了!”
楚之承连忙起身扶着宁玉,原以为她酒量就算不是很好,也不会太差吧,否则这样的豪言壮语,她怎么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没想到两碗之后,宁玉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一个人跑到了桃花树下转圈圈,楚之承怕她摔倒了,只能一直跟在她身后。
“来,我给你跳舞!”宁玉突然转过身来,一下子蹦到了楚之承的身上,整个人像极了是一只小兔子挂在了大树上。
“还是不要了吧,你这......”楚之承实在担心宁玉就这样摔了,可是宁玉哪里是会听他的话消停的人啊!
楚之承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了,现在的这个画面。宁玉在桃花树下翩翩起舞,风袖飘飘,发丝飞扬,只一身素衣,不惹半点尘埃,平日看起来尽是清冷无限。如今这番倒颇有些小女儿的情态,欲语还休。眼尾处微微地上翘,一双晶莹的眼睛显露出说不出的娇媚......
不久后,楚之承喝得也有了几分醉意,宁玉终于是跳得累了,所以一下子扑通地就冲了过来。
宁玉直接坐在了楚之承的大腿上,两只手掐着楚之承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呀!”宁玉说完了就傻兮兮地笑着,看着楚之承的脸,她的心里高兴。
“对了,我的本名是楚必瑀。”楚之承看着这样的宁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阿瑀......”宁玉晕晕乎乎地喊着楚之承的名字,猝不及防在他嘴上落下了一吻......楚之承睁大了眼睛,刚才的醉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如今只有唇瓣的冰冷是最真实的,楚之承握紧了拳头。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
楚之承不敢碰宁玉的手腕,无法制止她越来越放肆的动作,又害怕她摔着,还得用一只手来撑着她......
“阿瑀......”这名字被她喊着,实在是动听极了。楚之承最后一次听到喊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母亲去世的时候。那仿佛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
楚之承将宁玉抱进了房间,正要放在床上,宁玉却顺势用手勾住了楚之承的衣领,用力往下一扯,居然将楚之承给带倒了,她就势扑到了楚之承身上,手不停地撩拨着楚之承的眉间,直到鬓角、胸口......
宁玉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她抬起头。慢慢地再次贴近了楚之承。“楚之承,我没那么喜欢你......”宁玉的话始终飘荡在楚之承的脑海中,他终于还是恢复了些理智,扼住了宁玉的双肩,让她坐了起来。
喝完酒后,宁玉跳了那么久的舞,现在躺下应该也造不成什么伤害。楚之承拆开了宁玉手腕上包着的纱布,露出了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胳膊......
按理说,她划破了这个口子,不至于会伤成这样......楚之承又想起来,之前宁玉在永禄宫密道里伤在了肩膀,结果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究竟是为何,她的伤好得如此慢,而且还这么容易恶化?
宁玉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疼痛,一张小脸儿顿时就皱的不像话。
“疼......”
楚之承只能小心再小心,他轻轻地帮宁玉换了纱布,然后重新包扎了。终于宁玉像是睡熟了,眉头也舒展了开来。楚之承慢慢地走出去,将门轻轻地带上,生怕扰了她休息。
第二日,宁玉难得起了个大早。虽然还是比楚之承晚了小半个时辰。
“我想到方法了。”宁玉记得昨天晚上忘记了和楚之承说,所以早上一起身便告诉他了,“我要进宫。”
“你......决定了?”楚之承猛地惊住,看向宁玉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宁玉想到的竟然是进宫。他和宫里的西沂王虽然接触不深,但是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心机之深沉,况且萧齐也说过,“他不是人”......
“是。你会相信我的,对吗?”宁玉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楚之承。
楚之承没有回答宁玉,一直到将宁玉送到平南王世子府。经过萧齐的打点之后,他们决定,在寿安公主回京之时,会带着宁玉,让她以舞姬的身份,献给皇上。
萧齐的最后一个筹码是明昌长公主,可是尽管萧云别去找了明昌长公主,她的意愿还尚未明确。
萧云别和她这位姑姑,向来就来往极少。唯一一次发生冲突,还是因为明昌长公主的大儿子司马缙跟驸马起了争端,萧云别忍不了这口气,才替驸马出了头。虽然后来长公主的驸马司马晁主动教训了司马缙。但是萧云别也清楚,明昌长公主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了,又怎么会将她这位寿安公主和驸马放在眼里呢?
宁玉这才知道,原来寿安公主身上也背负着许多的伤心事。
西沂十一年,寿安公主萧云别嫁与平南王世子谢珩。婚后夫妻生活美满,一年后寿安公主有孕,可惜怀孕三月有余时,便已经胎死腹中。自此之后,寿安公主终日惘然,幸好有驸马始终在一旁开解陪伴,寿安公主才能保重身子,夫妻恩爱如初。
又一年后,驸马涉及一场谋反之案,尽管寿安公主在外为他奔走,祈望查明真相,但是终究是没能救得了驸马性命。不仅如此,驸马的双亲也同样被牵连,寿安公主誓要保住平南王及夫人。幸好萧云湛不惜开罪朝中重臣,也要为平南王说情,平南王府才不至于败落。
后来萧云湛即位,寿安公主和陛下姐弟情深,奈何平南王府远离京都,太后也不能和寿安公主常聚京都。直到晋王萧云齐离世,安郡王孤苦无依。当时中宫未立,太后才能借此机会将寿安公主召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