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秋蓉拿着冒着白烟的烙铁,却并没从莫寒的肌肤上移开,只是口里说着:“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柳倾城忙道:“我说....我说!”
吕秋蓉这才将烙铁从莫寒身上挪开,但却并没放回火炉。
而莫寒却是疼得晕了过去。
柳倾城见莫寒这样,又是一阵怜惜。
只朝吕秋蓉怒道:“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信我么!”
吕秋蓉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我凭什么信任你,你这小贱人都耍了我几回了?你若不说实话,或者随意编造几句敷衍于我,我必是要将这烙铁再放回到你心爱的寒公子的胸口。让他本自昏沉的意识再度清醒清醒如何?快说!”
柳倾城不再犹豫,当即说道:“在上骏府!书在上骏府!”
吕秋蓉甚是疑惑,道:“上骏府?你把书放上骏府了?你蒙谁呢!你看我不将这厮烫死了才是!”
说着就要去行刑,柳倾城急忙道:“你信我!你真的信我啊!我没说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书真的在上骏府啊!上回我去上骏府待了一段日子,书就没有带出来。”
吕秋蓉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扔在上骏府了?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啊?”
柳倾城冷笑道:“倘若不安全的话,怎么你们到现在也没找着呢?这就叫做出其不意。”
吕秋蓉暗想此话也有些道理,便将烙铁放回到火炉子里边儿。
转朝柳倾城道:“那你跟我说说,你将书放在府里的哪个位置了?”
柳倾城道:“就在药炉房里。”
吕秋蓉疑道:“药炉房?药炉房在哪?”
柳倾城冷笑道:“药炉房在哪儿难道你不知么?你当初扮作小淑姑娘时,身居上骏府数月,定是早已摸透了里面的布局了罢。”
吕秋蓉诡笑道:“那倒是啊,你说的是那给寒大公子熬药烹汤之所,那位居厨房隔壁的药炉房么?”
柳倾城道:“不错。”
吕秋蓉疑道:“你为何要将放在那个地方?”
柳倾城道:“那里平日里少有人烟,唯有服侍寒公子的丫鬟小淑一人进去。而且她进去只为熬药,其它事情一概不做,这样反而我的书更为安全。
谁知那小淑竟是你假冒的,纵然如此,我那本书依旧没有被发现。”
吕秋蓉晃了会儿神,而后朝她说道:“你说得如此有理有据,我怎么这么不太想信你呢。”
柳倾城道:“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吕秋蓉道:“我自己去瞧?你现在在书斋内,是依你柳大小姐的身份活在世人的眼里,你让我怎么去?”
柳倾城道:“既然你是以我的身份,那你如何就不能进去呢?你可是深讨周夫人的喜欢,你若去拜访,她必是会让你进去的。”
吕秋蓉笑道:“现在寒大公子失了踪迹,你觉着她们还有闲心顾得上我么?必是是以府里诸事繁多为由,将我拒之门外了。
除却这个,他们还会指责我,说寒公子是因为见了我一面,这才丢了影儿的。”
柳倾城道:“吕姑娘足智多谋,总有法子的。”
吕秋蓉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有一个法子,趁今儿是符咒之夜,正好能派上用场。”
柳倾城疑道:“此话何意?”
吕秋蓉阴脸看向她,嘴角上扬,朝她说道:“甭管何意,倘若我去了,书不在那里,你就等死罢!在你死之前,我必是先让你的寒公子在你眼前,一点一点儿地慢慢死去!随后再处置了你!”
柳倾城道:“你放心,我绝不瞒你。”
吕秋蓉道:“你先告诉我你那本书具体在药炉房的哪里?”
柳倾城道:“药炉房中不是有好几排的药柜药橱么?书就放在那橱顶之上。”
吕秋蓉继续道:“是那一个药橱。”
柳倾城不耐烦道:“通共就那么几个,你随便找找就能找到,我也忘了的。”
吕秋蓉道:“你就把书放到那里啦?如此草率,让我怎么信你?”
柳倾城叹了口气,道:“信不信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吕秋蓉望着她,犹豫了会儿,又道:“我姑且信你一回,倘使空手而归,你就完了!”
说完便走出牢房外,吩咐狱卒将牢门闭上,盯着他道:“你给我将他二人看好了!若有任何的闪失,仔细你的性命!”
那狱卒被打怕了,自然不敢违拗,当即诺诺领命。
吕秋蓉就此离开,却不是原路折返,而是向东走到一处洞门边,迈脚进去。
里面是一条深长的地道,道旁两边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为行人照亮前方。
吕秋蓉往里走着,伴随着刺耳的符咒声,她的心情却是稍有喜悦。
想着那柳倾城为了不让莫寒受苦,只得说出《潇湘记》的下落,言辞这般恳切,定然不会有假。
倘若能找到这本书,那从此往后,假山里的行山之法将会永远埋没于尘世之中。
如此也算完成了城主交给自己的任务,这么多日的辛苦也算到了头,也好彻底解脱开来。
想着先前扮作小淑之时,每到符咒之夜,都要为这密道里的黑衣客开门。
现在自己终于能走一回地道了,还真是兴奋至极。
走着走着,忽地冒出一个念头来。吕秋蓉心想就算自己通过密道到了上骏府,又会有谁会帮自己开门呢?
之前是自己在外头,里面不论有何人过来,只要敲敲门,自己就能听见。
现在倒好,自己一个人过去,府里又没有一个人来接应自己。
自己又该如何出去?
吕秋蓉暗悔自己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连这一点都没意识到。
忙扭回身,往来时之地走去。
正自行走着,忽觉脑后一沉,随后全然没了意识。
而在她身后,却是七雀门蓝袍副使冷厥。
冷厥身旁的是上骏府二公子莫均。
此二人走到此处,本是要继续行走的。
好在冷厥反应力够快,听觉也高于寻常之人。
前方不远处的吕秋蓉正向这里走来,他二话不说,忙拉着莫均躲将起来。
这一往无前的地道,唯有分叉拐口,才有可遮身之物。
那吕秋蓉经过这岔道口,直走往前时,冷厥正想出来。
却又见她往回行,一时生奇,只得避走回来。
待那吕秋蓉经过二人身边时,冷厥忽地冒出来,一掌向那女子后脑勺上劈去。
吕秋蓉昏倒在地,二人现身,都瞧看着这女子,又互看一眼。
冷厥道:“这姑娘是何人?”
莫均道:“不知啊。”
冷厥道:“既然她出现在此,说明前方更加危险,我们还要前行么?”
莫均道:“必须要的,这姑娘来历不明,我们既已将她打昏。倘若她醒了,必然生疑,也定会召集更多的人来对这里进行彻底清查。
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冷厥道:“你的意思是,要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将寒公子找到对么?”
莫均道:“自然如此,我们时间不多,得赶紧行事才是。”
冷厥会意,二人继续往前走。
终于走到洞外,这时外面视野开阔了不少。
二人不敢大张旗鼓地着看,只是隐身在洞边,探出脑袋来,窥视前方。
映入眼帘的是十几间嵌着铁门的牢房,牢房之外有一位狱卒在走动巡视。
但一间间看过去,牢房之内几乎没有一个犯人被关押在里面。
直到扫眼至最后一间,二人才看到里面有两个人被拷锁在十字架上。
但都是披头散发,根本看不清相貌。
冷厥回头朝莫均道:“眼下这狱卒挡在前头,咱们还怎么办?”
莫均道:“你不会连个狱卒都对付不了罢。”
冷厥道:“对付区区狱卒当然是没问题了,但我们见一个便打昏一个,却永远不知道寒公子究竟在哪儿。这样持续下去,必会生变。”
莫均道:“你先别急,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得冷静下来。我想寒弟必是在这里,咱俩先把牢里的这两人的身份确实了,再相机而动。”
冷厥点头,当即前去瞧看。
但狱卒在前,那冷厥只得绕开,飞速闪到一堆刑架身后。
这样离那牢房又近了一步,再番露出一只眼儿来,仔细往牢内看去。
这一窥视,却令冷厥瞪大了眼眸。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牢内的两人,虽是蓬头垢面,但至少分得清男女。
冷厥所吃惊的是,那女子的样貌轮廓已然显现而出,分明与那柳倾城并无二致,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冷厥生怕自己看错,便又放大瞳孔仔细端详。
却越发惊诧,再观那女子身旁的男子,也当即识别而出,竟是自己与莫均心心念念要寻找的莫寒,寒公子是也。
冷厥瞧那莫寒身上皮肉绽开,大惊之下又加怜悯。
确实了二人的相貌过后,冷厥闪回到洞口边。
只垂头沉吟不语。
莫均疑惑地瞧着他,轻声问向他道:“怎么了?你发现了甚么?”
冷厥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惊异之事告知于他。莫均听罢也觉诡异过常,待细细思索过后,朝冷厥道:“既然找到了寒弟所在之处,就要想法子将他救出来。你确定那就是寒弟与柳姑娘?”
冷厥点头道:“我看了又看,再三确认了三回,那必是他二人没错。”
莫均道:“好,那咱俩就得计议一番,首先要对付的就是这狱卒。”
冷厥道:“要想法子偷到他身上的栓钥。”
言罢却见莫均白眼看着他。
冷厥愣了愣,尴尬一笑:“好像不用。”
确认周旁无人之后,当即掠步过去。
闪到那狱卒身后,一掌劈了下去。
那狱卒倒地晕厥,冷厥走向牢房。
却见牢房里的那男子也向自己瞧来,口里只蹦出几个字:“你终于来了。”
此话一出,冷厥更加确定,此人就是莫寒。
莫寒身边的柳倾城却是极感诧异。
站在冷厥身后的是莫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