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莫均猛然意识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儿,忙朝身旁还在四处瞧望的冷厥说道:“你还记得上回咱们在这居楼外面大战四大恶徒时的那个场景么?”
冷厥回看了他一眼:“永生难忘。”
莫均笑了笑,甩了一把袖子站在一个无人可及的高草堆上,道:“我当时就在想这些贼人如何能那样及时地就能赶到这里来,意图劫杀柳姑娘?原来是借用了这一个意想不到的地下密门!”
冷厥一拍脑壳道:“还真是!”
二人已经大致谋定,这些人每次作恶之时,几乎都是神鬼莫测到达现场,临走时也是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些并不是依赖他们绝世无双的高武,而是他们一直有一个世人难以察知的地下便捷之道。
故而要想将他们一网打尽,首要解决的事情就是将这使他们如虎添翼的地下诡城通通毁灭。
又或是利用它来抽丝剥茧,层层攀查,最后一鼓作气将那些当世奸人剥皮抽筋儿。
莫均与冷厥二人,走出了这困锁人心的迷园深巷。此时已是凌晨,天色微微着亮。他们二人心里十分清楚上骏府还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局面,将据莫寒柳倾城所言,心如毒蝎的那一位可恨女子吕秋蓉放在府里会是何等的不安全。
于是这二人奔走于各类街道之中,试想着早一刻能赶到府中便能早一刻稳住大局。
这街上各家的灯火昏黑,没有一人开门打扫。看来两个人也没法找到甚么可以代步的马匹车驾来加快行速。
莫均本是要冷厥使出他那无上的轻功来携上自己,飞檐走壁,也能尽早赶到府中。哪知冷厥却是摆出一副臭脸对着莫均,口里没有一点好气地说道:“你就会拿我当牛做马,你还知道在地下狂走近百里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我呢!你以为我是铁打的,天生不会累的神仙吗?”
莫均笑道:“不是么?”
“咦?”冷厥出奇地看了莫均一眼。
“好小子,冲你这句话,本大人就使出我多年不用的轻功雾上飞来走一遭!”
由是一把抓住莫均的左肩,用力往上一提,两个人腾飞在花街柳巷之上,还真是犹如那谪仙高人一般来去无踪。
两人对视几眼,仿若多年未见的好友,在这举目无影的初晨之际,一同飞往那雄壮无比的上骏府中。
而在那表面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却人心动-乱的上骏府内,莫放正在吕秋蓉的屋子内与她把酒言欢,不时还冒出几句淫词艳语来。直把那眉清目秀,媚眼如丝的吕秋蓉撩动得甚是欢足。
屋外就算派了好几个西院素装院护,他们听见屋里面不时发出娇声谑语,却也只能干巴巴地守在外面。
丝毫不敢将这不雅之语通报给周夫人或是六魂无主的莫寒。
更不用说还是个外人的柳倾城了。
莫放那不长眼的拳头无人不识,要是发起怒来一拳将一个人的鼻子打歪,牙齿打掉不是没有可能。
因而他们惧怕三公子的虎威,自然也只能是置若罔闻,望而兴叹。
这时候府外突然来了两个蓝袍白衫的年轻人,打着灯笼的府丁仔细照了一照,便十分欢喜地请莫均与冷厥进府。
同时另一位府丁着急忙慌地带着高兴愉悦奔进了后府西院内,冲着几十座厢屋大喊三声:“二公子回来啦!二公子回来啦!”
一面大喊着一面自然是要往周夫人房里面赶去,当先禀报。
尚在小憩的周夫人一直候着府外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巡城军会传来搜查的消息。哪知却被门外的几声喊叫吵醒。
那丫鬟小碧却是听得真真的,忙赶着过来试着叫醒周夫人。不过待她赶到时,周夫人早已醒来。
此时正襟危坐在长背雕花纹的座椅之上,朝小碧道:“外面在喊什么?”
小碧有些拿不准主意,因为她纵使听得很仔细,却也不能保证。
“回夫人,外面好像在说有均公子的消息了。”
小碧恍惚不定地说道。
周夫人却是大为惊喜,这时屋外奔进了一位满头大汗却是兴高采烈的府丁。
周夫人识出了他是把守府门的下人,立马急着问道:“你不在外面看门,来这里做什么?”
那府丁已是累得半死,只是靠在门边好生喘了几口气,再缓了缓声儿,朝周夫人道:“回禀夫人,二...二公子回来啦!”
等了许久的周夫人只要是听到事关莫均的,哪怕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心里面也是极为欢喜的。
而这下人却是直呼均儿已回,周夫人当场站起来,急步走到他面前,逼问他道:“你要是胡言乱语,我就将你逐出府外!”
那府丁忙跪下身来,十分发怵地拜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小人句句属实,现在均公子正在往里面赶呢!”
周夫人喜不自胜,急着往外走。
那莫均与冷厥回府最为重要的却不是能见周夫人一面,而是他们要迅速找到莫寒柳倾城还有那贱人吕秋蓉。
但儿子回家首先要拜会父母一辈是不可或缺的礼数,在莫均这里也要一视同仁。
莫均心里明白这一点,故而让冷厥先去莫寒的房里看看情况,自己独自一人往周夫人屋里走。莫寒约莫走了数十步就远远地瞧见了周夫人迎面向自己小跑了过来,周夫人见到莫均也是一脸高兴。
见面时将他抱住哭啼不止,二人就这么回到屋子里去说话儿。
反观冷厥急着去找寻伤病在身的莫寒,只因他寒症复发,还不知清形如何。
不过依照冷厥的初步判断,莫寒凭借一身的绝世内功也能自行保护,不至于有性命之忧才是。这时候赶到莫寒屋子前,叩了几声门。
打开门的是丫鬟小芙,小芙认识虽是遮着面儿仍旧不失神武气息的蓝袍男子冷副使冷厥大人,就将他请进屋中。
冷厥急忙问道:“寒公子何在?”
“在里间呢。”小芙弱声回道。
冷厥瞧出她有些不对劲儿,但一心只顾着要早点见到这个令自己百般操心的莫寒。
直匆匆地往里走。
那小芙却忽然摆出一副甚是着急可怜的模样来,朝冷厥跪下道:“求大人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
她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而冷厥则是被她的这一举动唬得一跳,还是要将她拉起来。
可小芙不愿起身,口中央求道:“大人如不答应奴婢就永不起身...”
向来没有人敢这样威胁冷厥,这若是换作寻常之人他必是理都不想理他。
可这是莫寒的忠实奴婢,他明白这奴婢必定是有难言之口,故而不会加以为难。
“你到底有何事?我答应你便是。”
那小芙才自起身说道:“禀大人,我家公子从柳姑娘房里回来后就茶饭不思,将我们这些服侍的丫头都赶到外间,不许我们踏足进去一寸一毫之地。我们实在是没法子...是想请大人进去劝劝公子...”
她说得动人心弦,自己又是潸然泪下。
冷厥不清楚这其中的缘故,也没打算多问,只是说道:“我这不是打算要进去嘛,待我宽慰公子几句,问问他丢了魂儿的缘故,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小芙却是摇头嗟叹,只道:“大人不用问了,这事情的缘故我与小莲都是一清二楚的。公子心念着柳姑娘,在柳姑娘刚醒的那时候,公子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死活要往柳姑娘那里去。
好不容易夫人与他谈完话,回了房里,他有空闲时光去看望柳姑娘。回来时却摆出天崩地裂山河不保的一副表情。
这只能说明公子遭到了柳姑娘的拒绝,才致使这般景况的。
恳请冷大人替奴婢们去趟柳姑娘那里,说动柳姑娘来看望一下公子。
不然即便是大人进去宽慰,也是不顶用的..”
这回冷厥听明白了事情的根源所在,只恳切地朝小芙道:“你放心,我先瞧一下寒公子,再去柳姑娘屋里探探口风,尽全力说动她过来为公子去病解症何如?”
小芙听罢,同正在一边预备着烹茶倒水的小莲一同拜磕在地:“多谢大人。”
冷厥走到里间看望这个失魂落魄的公子爷,这位公子爷也将帐帘之外的交谈之声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见着冷厥,只是气若游丝地走过来问道:“你们回来了?如何回来的?我二哥怎么样?”
冷厥望着眼前这个双目失神的世家公子,自然心里也是有些不痛快。
“公子放心,掌使去拜会夫人了,我们是从南城街里逃出来的。”
莫寒也没有细问他们是怎样逃出的,对于明明是在上骏府密室之下的两个被密门挡住的青年豪杰,如何会在南城一带顺利脱身?
他是一点儿也不关心,只是确实了莫均的平安之后,眼眸不再清亮。
背过身去,叹息几声,一言不发。
冷厥望着眼前这位令人堪忧的世家公子,也不再问他缘于何故。
只是问了几句病体是否康复之类的寒暄之语,便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外间见到满怀期待的两位婢侍,冷厥只略微颔首,然后走到屋子外头卯足了劲儿往柳倾城的房里行去。经下人所领,冷厥走进了柳倾城的房中,侍女小燕见到英气逼人的蓝袍男子进来,一时手足无措。冷厥知道上骏府内认得自己的婢女小厮屈指可数,便自报家门道:“我是均公子的属下蓝袍护卫冷副使,唤作冷厥,特来此拜会紫麟书斋柳倾城小姐,还请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