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均仰首长叹。将莫放扶了起来道:“诶,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又怎能为了一介女子而这样折辱自己?这吕秋蓉绝非善类,一直以来就是她将你寒弟还有柳姑娘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她现在还在巧使美人心计让你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你知是不知?就连看守在你门外的院护们都是心如明镜的,怎么唯独你这般好生糊涂啊!”
莫放却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仍旧摆出一张哭脸苦苦哀求着莫均道:“二哥啊,秋蓉跟我说了,她是被别人抓进牢里的,她并不是始作俑者。就算她虐待寒弟和柳姑娘,那也肯定是被逼的啊!求二哥答应小弟一回,放了蓉儿罢......”
他只顾着向莫均求饶,眼泪哗哗直流,却丝毫没注意他身前的冷厥早已将吕秋蓉的哑穴封住,再将她匆匆带离此地,奔往不知名处。
就连莫均都察觉到了这二人已然不在屋中,莫放却还在那一个劲儿地只顾着为吕秋蓉求情。
“你瞅瞅。”莫均实在看不下去莫放这副吃力不讨好的憨傻模样,只淡淡地说道。
莫放被他一句话说得抬起头来一愣,适才还站在自己眼前的活生生的两个大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莫放的头顶犹如响了一个焦雷,只暗暗恨道:“真是见了鬼了!”
又朝莫均道:“这是咋回事?”
莫均久久没回他,待走出屋外,仰看即将要升起日阳的东面山头,道上一句:“只怕是早溜了。”
自他的话一出,莫放只觉晴天霹雳,万雷轰顶。
他这样一个自来独行独往的只爱习武射箭的颇有虎将之风的公子哥,没想到也缠绵于儿女私情之中不得自拔。莫放在府中各处搜寻,使派每一个能用得着的小厮院护丫鬟女婢去各个院落,各个房屋去找去搜。誓要将这个轻功卓绝的蓝袍副使给找到。
然既然是京城高手又怎能被区区的府丁下人们给找着,这些只不过是莫放自欺欺人发疯癫狂罢了。
莫均瞧在眼里只当不知,他深晓自己的这个三弟已经是鬼迷心窍不可救药了,自己就算规劝于他也只会遭到他的怒骂还有哭诉。
但莫放无休无止直把刚刚回府的莫云天都给惊动了,他望着这来来往往的下人丫鬟纷纷着急忙慌的模样,细细着问之后才知道都是莫放这个脑袋被驴踢了的傻儿子作得妖!
由是就这样气冲冲地赶到西院,见到莫放七魂六去的衰样头,也不管他如何申辩,当场就给了他一嘴巴子。
这个成日里只会给自己惹祸的儿子怎么配不领这一巴掌?
然而出了大奇的是这龟儿子竟然兀自晕了过去,莫云天自是大为吃惊了,像这样的嘴巴子他虽是从来没对莫放使过。
但莫放自小皮糙肉实,这一嘴巴子还能将他扇晕了不成?
还真是扇晕了.......
莫放就这样一连昏睡了好几日,竟然比最初重伤在身的柳倾城昏得还要久,而且三五日过去了也没见他醒过来。
全府上下一片糟心,周夫人使命指责莫云天下手太重,将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宝贝孩儿一巴掌扇到了鬼门关前头。
莫云天虽是嘴硬但心里也有些懊悔,只是怎么也想不通会是这样的一个让人没法相信的结果。
这时莫均却道:“他若是不想醒来,十匹马也拉不回。”
莫云天周夫人皆是不解,纷纷问莫均缘故在何处。
莫均心知肚明,却不想着办。
府外的郑郎中也过来瞧了瞧,见莫放脸色红润,气象平稳,不像是大病大伤。
莫家夫妇问他病况,他只说三公子安然无恙,却是不知怎么也醒不来。
莫寒与柳倾城几乎是一齐到场的,他二人也极是心忧莫放的身子。
怎奈连闻名全京城的名医郑南春也是无济于事,但他已放出话来。
“尊公子虽说暂且无法醒来,但绝无性命之忧,老朽会每日都来瞧症,回去翻看医术典籍,必要寻出调治之法来。”
莫家夫妇与莫均莫寒柳倾城以及各类小厮下人丫鬟纷纷拜服。
上骏府一时死气沉沉,仿佛云空之下笼罩着层层阴霾。
莫寒虽说心系莫放能否平安醒来,但自己的心早已被柳倾城扰乱,她如此拒绝自己在心里憋藏了许久的肺腑之语,可曾想过会将自己的心伤得一无是处?
由是这几日也是茶饭不思,说起话来也是上气不足下气难接的。
莫均问清楚了他这样颓丧的缘故在哪,也去柳倾城屋里与她谈过几回。
柳倾城就算时有挂心莫寒的身子,却总是拉不下脸皮去他屋里宽慰他几句。看来她是铁了心的对莫寒没有一点感觉,也不想诓骗莫寒,假意示好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长痛不如短痛,柳倾城很明白这个道理。
上骏府内没有一个人的心是安定的,那便是给这些地下当道的贼子小人以可乘之机。
近段时日他们都是活络在大梁皇城之下,专心去执行他们长久以来呕心沥血所制定的谋划。
而这个谋划此时已是快进入尾声,只要将皇城这边的事情办理完好。那必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过这次欠的不是东风,而是远在北方异族哈赤匈牙部落,此时的他们也是蠢蠢欲动,早对这阻挠了他们十余年的塞林城池垂涎六尺!
欠的是北风,北风一起,万事休矣。
这位居四大恶侠之首的天芒老大这几日也是去了皇城之下与那里的重要人物会面。
待得商议妥当之后,天芒贼才有时间回至假山下面的十八牢查看情况。
却不料牢门尽开,这牢中没有一名罪犯,这倒让天芒大为吃惊。又由惊到乱,只将自己带过来的修道士全部派去查明真相。
不消数日,天芒正仰靠在鬼木长椅上闭目养神之时,一名修道士奔过来禀报实情。
将他们所察知的结果向天芒一一道明。
天芒眼皮一挪,站起身来大笑三声道:“上骏府完了!这回我必要亲手宰了这该死的莫均!”
他大喜过后转而变得极为稳重老成,眼眸中散发着凌厉与阴暗,都要把远在数十里开外的上骏府内的正在端坐长椅的莫均的心脏刺穿。
正巧莫均打了个喷嚏,口里还骂了句:“谁在想我!”
倏然间,一位飘若浮仙却披着一身蓝袍的冷副使冷厥降落到莫均眼前,直把莫均吓得差点摔翻了椅子。
“你要吓死人啊!”,莫均在被满带歉意的冷厥扶起身之后狠狠地骂了他一句。
冷厥还是依旧陪着笑道:“掌使莫生气,在下已将这臭婊子安置妥当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必然刀斧加身,让她下十八层地狱!”
莫均望着冷厥,道:“下什么十八层地狱?你不知道现在我三弟莫放性命垂急啊?”
冷厥歪头疑惑道:那郑郎中不是说三公子性命无忧么?”
莫均当即啐道:“你听他瞎扯,那沽名钓誉之徒怎配的“名医”二字?他说回去钻研医法,你且瞧瞧这几日他倒是每日都来,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看他也是束手无策了。关键时刻还得靠我们自个儿!”
冷厥皱着眉头,又道:“那这个与那吕秋蓉又有何干系?”
莫均从长椅上起身走到一棵芭蕉树下,仰头瞧着这些盎然生机的芭蕉叶,回道:“莫放就是因为这吕秋蓉而得了心病,看来是人在梦中不愿醒啊,由此看来唯有那吕秋蓉才能将昏睡在榻的三弟唤醒。”
“真有这样的奇效?我倒不信。”,冷厥向来不信没有亲眼见过的事。
莫均笑了笑,将那芭蕉叶摘下一枝,走到冷厥的身边,盖在他的头顶上道:“咱们现在就好比这片芭蕉叶,绿而不实。咱们在这诡城之内几乎相当于大闹了一番,你觉着那底下的人会善罢甘休么?”
冷厥挠着头发道:“你这是何意?怎么又扯到地下了?”
莫均笑而不语,负手仰望苍天。
话说那郑南春每回到府都携带一堆医书过来,边给莫放把脉边翻看着这些医书,以至于后来焦头烂额却不自知。
周夫人在一旁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皱着老大的眉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反观莫均却是一脸的从容淡定,没有露出丝毫忧愁神色。
周夫人忧急之余,斜眼瞅向这个平静如水的莫均,直朝他抱怨道:“均儿啊,这全府上下都是在日夜悬心着你三弟,我看你怎么如此的不为所动啊!难不成你不认这个弟弟了吗?难不成你三弟的死活与你无关了么?”
莫均忙安慰周夫人道:“母亲啊,孩儿并非置之不理,只是胸中已有主意,觉着不日之间,三弟必会醒来!”
周夫人大喜道:“既如此你为何不说来啊?腹中有良策却藏而不论,这比束手无策者更为可恨!”
莫均笑道:“母亲休急休急,我虽有主意但就怕父亲不肯,再说我这主意也并非十拿九稳的啊。”
周夫人急道:“你且说来,只要能求得一线生机,娘必定给你准了,哪怕你父亲不准也没用,这是他的儿子也是娘的儿子,还是你的亲弟弟。就算是豁出上骏府的全部田亩家当,娘都要一试!”
莫均趣笑一句:“没这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