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栖殿,北堂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怀中拿出谷雨给的药,也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书是她自己不去读的,而且她还毫无挽留的砸了书桌,这样直愣愣的回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不行!
她得想办法给自己弄个台阶下,真是火气一上来,智商形同虚设...
正当北堂墨百愁莫展之际,栖殿院外首次迎接北堂墨进入正辰殿的国君常侍,双手奉着国君意旨前来通报。
“你家世子呢?”
惊蛰看着阵势不小的国君常侍,唯恐是自家世子惹了麻烦,忙起身迎去,连同屋檐上的墨北也跟了上去。
两人齐齐向国君常侍行了个礼。
“国侍前来,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无妨”
国君常侍轻咳了声,若非国君今日让自己前来传话,他也不会来。
尤其是当他跟国君说北堂墨以为他是阉人不停说公公时,国君那眉开眼笑的模样,气得他也是险些一口气憋死自己。
而今北堂墨自己不上学,国君竟然还放下面子,让自己前来安慰北堂墨,请她去太学,这可真是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神奇。
“不知国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是否需要我将世子请...”
“不用”
国君常侍眼看惊蛰转身,连忙唤住,他来之前国君说过不要打扰北堂墨,若是她不能接旨,让她知晓就行。
这纵容程度简直让国君常侍心惊,若非他天天跟着国君,就得怀疑两人的关系了。
惊蛰不明所以,可既然能不惊动世子那便让世子好好休息,这些事她做奴婢的能接着自然不能让世子受累,随即礼貌的欠了欠身。
“还请国侍吩咐”
“学乃人本,国君知晓前些日子,北堂世子堂上罢课实属委屈,故命我送来补药珍品,请世子恢复后即刻复学”
“...”
“...”
惊蛰惊谔的看了眼墨北,墨北也险些没反应过来,闻得国君常侍咳嗽提醒,两人迅速反应谢礼。
“奴婢代世子谢南祁国君恩赐”
“属下代世子谢南祁国君恩赐”
两人接过南祁国君赏赐的补药珍品,目送一刻也不愿多待的国君常侍远去,回头对视一眼同时望向屋内。
“天老爷开眼了?”
“或许”
墨北答得隐晦,他天天跟着世子一起夜出,自然知道杏林堂内还有一人跟世子在一起,没想到居然会是南祁国君南宇湘。
惊蛰不疑有他,将手中赏赐的补药珍品交给墨北,转身进屋传达旨意。
一进屋就见北堂墨站在窗前,一走进瞬息了然,原来世子一直都看着,自然也不需要自己再多言半句。
“惊蛰,你说今天是不是好日子?”
“啊?”
“想啥来啥”
“世子...你...”
“哈哈哈哈哈哈”
北堂墨再也绷不住了,掩唇笑个不停,愣是把惊蛰笑得魂都快没了。
试问还有什么理由比南祁国君亲自劝说复读更有面子?怕是在南祁国再也找不到了吧?
如此深中她意,北堂墨怎会不开心!怎能不兴奋!
午时用完膳,北堂墨仰躺于院内的摇椅,享受着最后这难得的下午,阳光洋洋洒洒照在身上,温暖着北堂墨恬静的心灵。
北堂墨斜目看向身旁为自己荷包加上珍珠吊坠的惊蛰,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着实碧玉佳人。
抬头屋檐之上墨北冷静自持英姿挺拔,北堂墨直觉内心淌过一股暖流,形成嘴角处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
“惊蛰啊!”
“世子,怎么了”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个男子就把你娶了!”
“世子...你...”
女儿家该有的羞涩,惊蛰倒是表现了个完全,可看在北堂墨眼中一点儿也不别扭,就是墨北总是怼人催不及防。
“世子若是男子,早就被乱棍打死!”
“墨北...”
“属下实话实说,世子爱听不听”
“咋在你口中听不得一句本世子好话呢?”
“属下刚正不阿!”
“噗...”
北堂墨险一口老血喷出,偏生一旁惊蛰笑个不停,那笑容瞬间净化了北堂墨郁闷的心情,再回神时北堂墨已覆上惊蛰拿着针线的手。
“惊蛰,待我完成所想之事,我就带着你和墨北寻一处世外桃源,可好?”
“好,世子想去哪里,我都跟着!”
惊蛰说着看向墨北,墨北自然也听到了,他虽不是感性之人,但还是毫不迟疑的朝北堂墨点了下头。
“好”
“真好,有你们真好...真好...”
想她前世孤家寡人连遗言也想不出半字,而今惊蛰和墨北如同她的家人般照顾她,保护她,算是世子无求了!
“世子,好了!我给你带上试试?”
“好”
北堂墨起身看着惊蛰郑重其事的为自己带上加了珍珠吊坠更显名贵的荷包,忍不住道。
“你说这荷包是我小时候最爱的?”
“是啊!”
“为何?”
“呵呵,这荷包啊,说是世子小时候抓阄时与惊翼同时抓到的”
“是吗?”
“嗯,从那以后世子就一直带着它,至于为什么不见了,或许只有世子自己才知道”
北堂墨见惊蛰说得言之凿凿,心下一沉,难道自己真的失忆了?
“世子,你又怎么了?”
北堂墨摆了摆头,手下意识覆上荷包。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又或者在北堂墨的记忆里那一段被封印了?
北堂墨回神看向盯着她不明所以的惊蛰。
“我带回来的衣服洗好了吗?”
“按照世子吩咐,奴婢洗得可认真了”
“包好,明天我得亲自去感谢”
“好,奴婢一定找个绝佳的盒子,保证让世子颇有面子!”
“...”
北堂墨扬眉瞧着惊蛰去往内屋的背影,覆上荷包的五指逐渐合拢,落入屋顶墨北眼中,眉目一沉。
次日东方日升唤醒大地生灵,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太学堂内依旧如昨,只是今日连同老先生在内无人多言半语。
昨日南祁国君不知为何突然意旨而来,将老先生在内都责备了一番,皆是因为欺压北昭国北堂世子。
故今日众人听闻北堂墨要回来复学,纷纷给足了国君面子,倒是让北堂墨被这反常的一幕更是吓了一跳。
北堂墨端着盒子一步一停,观察着众学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敢情自己这是王者归来,众人仰慕万分?
当然北堂墨想是想,也不会当真如此以为,忐忑的抱着盒子坐下后,北堂墨抬头就见老先生朝自己看来。
唬得北堂墨连忙起身就要九十度鞠躬,老先生也是吓了一跳跟着北堂墨就弯腰。
“先生好!”
“世...世子...好...”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四周全是看笑的目光,北堂墨扬眉,老先生呡唇。
北堂墨寻着老先生额间冒出的冷汗,琢磨着自己要再不起身,老先生这副身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思已至此,北堂墨试探的站直身体,果见老先生也站直了身子,这可让北堂墨绷不住了。
“老先生...你这是...”
“世子,为人师表老生却有不足,还请见谅”
“呃...”
北堂墨满脑子问号,扫视学堂上盯着自己的一双双眼睛,再到埋头藏笑的贺君诚。
当然还有从容优雅的帝无羁,北堂墨实在是想不出原因,难不成老天爷真的开眼了?
老先生看着北堂墨抬头盯着左上方发愣,面上神情怪异,轻声问道。
“世子若是无其他事,我们该上课了...”
“噢!哦!好好...应该的!应该的!”
北堂墨语无伦次的坐下,却如坐针毡,右手旁贺君诚低头耳语。
“世子好大的面子...”
“啊?”
“能让南祁国君亲自请学”
贺君诚说得一本正经内心清如明镜,看来那药也不算白给了。
只是他不明白北堂墨上课带个精美的盒子来干嘛,还一直紧紧护着,像是里面装了件颇为名贵的东西。
北堂墨瞅着贺君诚一直盯着盒子,白了眼贺君诚。
“上课认真听!”
“好好好!”
贺君诚闻声点头回正身体,北堂墨偷偷瞟了眼左手旁端坐磐石的帝无羁,闻得老先生轻咳忙回了神,也未注意到她收神时帝无羁正看着她,往下目光落至她腰间的荷包上。
午时下课钟声响起,众学子纷纷起立向老师致敬,而后走向膳堂,北堂墨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抱起盒子深吸了口气就准备唤住帝无羁。
那曾想自己刚开口,帝无羁已起身离开了太学堂,顿时让北堂墨手捧盒子僵硬原地,也让贺君诚猜到了盒中之物。
“可是帝无羁的衣服?”
“...”
“别白费功夫了,一件衣服,他不会放在眼里”
“...”
“走,用膳了”
贺君诚见说不动北堂墨只好伸手去拉,可北堂墨就跟钉在了地面般就是不肯挪动半步,贺君诚深吸了口气道。
“他不会理你的”
“为什么!”
“因为他...”
...他根本就不是这局中任何一子,除非他想,否则谁也拿他没折。
贺君诚知道自己说得太深奥,北堂墨听不懂,只得绞尽脑汁,换了个法子试试道。
“或许他心里只有昭然公主,要不你让昭然公主交给他,试试?”
北堂墨一愣幡然回神,笑看贺君诚道。
“对啊!我怎么把昭然公主给忘了!”
“是啊,所以小粽子...咱们现在能去用膳了吗?我快饿死了...你也不心疼心疼...”
“哈哈...心疼心疼...走走!”
北堂墨说着将盒子轻轻放到位置上,拉着贺君诚就往膳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