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挡着点,老板们该老看我了,就不看……她们了!我就在我们那儿干不下去了!”小姬笑着说。
“这回你彻底不用干了!跟我吧!”
“啊?”她惊讶地望着我。
“不是不是。”
我忙纠正自己的口误,“是来跟我们一起做电视节目吧!”
“好呀好呀!”
她很大方地答应了,能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当小姬背剪着双手,站在大佬们的面前时,每一个人都表情复杂。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她身边的我。
她的年轻稚气就不必说了。
和小梁出发来海南时,北京已经是深秋。
她身上穿着长袖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和海南的热带氛围格格不入,而且显得土里土气的,像一个刚刚入行不久的女演员。
我想起自己曾经说过,她是从欧洲学成归来的。
现在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或者冲出去跳海。
我光盯着她长得好看了,怎么没想到,先带她去买几件衣服打扮打扮呢?
男人婆副台长,一看到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直接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扯到了会议室门口。
“你找来这么个小美妞儿要干什么?她能会什么?”
她声色俱厉地问我,“你这不是拆你自己的台吗?”
“我我我……”我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急中生智,跑回小姬的身边,把她给我的那个魔术牌盒,塞到了她的手里,低声说道:“快给他们变魔术。”
她吃惊地望向我,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
她把牌盒打开,取出那副有一半都是“方片十”的扑克牌。
开始凌空洗牌,一边洗一边说:“我给叔叔阿姨们,变几个适合舞台演出的戏法吧!”
然后,她两只手指捏起一张牌,不知道用什么手法一弹,那张牌就旋转着飞了出去,方向是老台长的脸。
我吓了一跳。
刚要惊叫出声,那张牌又飞回到她的手里。
大家紧张的心放了下来,会议室里响起了零星的笑声。
她朝不同的方向,又飞了几次牌后。
手越来越快,飞出去的牌又返回后,她不再接住。
而只是在牌上轻轻一抚,牌就又远远地飞了出去,而几乎同时她又飞出了一张牌。
过了一会儿,空中的牌达到了十几张,围绕在小姬的身畔,上下飞舞,像一群白色的蝴蝶,难得的是绝不会相互碰撞。
而身处牌阵当中的小姬,脸上却始终带着微笑。
忽而转身,忽而跃起,在飞回的牌上,不时轻轻地拨弄一下。
我已经一步步地退回到副台长身旁,得意地问她:“这您见过吗?这本事戴维都不会!正宗的德国巴伐利亚烤肘子黑森林蛋糕魔术!”
“少扯淡了!”
副台长骂了我一句,但是仍然双目放光,视线不离小姬。
有几位大佬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小姬从空中一张张地收回了牌,缓缓地鞠身行礼。
“太美了!”那个难为过我的女制片人说。
不知道她是在夸小姬长得美,还是夸小姬的魔术美。
“可是小妹妹——”
她接着问了一个讨厌的问题,“我觉得你这是杂技,不是魔术吧?虽然也非常炫!”
我赶紧又跑回到小姬的身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一句,魔术得事先做准备,不是说变就能变的!我们刚来……”
小姬把那盒牌还给我,这时轻轻地推了我一把,说:“可以的!老师你看着就好了。”
然后她向大佬们“征集”了一把折扇,和一个打火机,又让我给每个人发一张纸。
小姬说道:“叔叔阿姨们都会叠纸鹤吧?现在请每人叠一只给我吧。”
小梁在室外候着。
屋里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是四五十岁往上的年纪,他们面面相觑,都想不起来纸鹤怎么叠。
我虽然依稀记得,但是叠了一半,也继续不下去了。
小姬不急不躁,把一张纸裁成正方形,高举双臂,慢慢地叠出了一只纸鹤,放在了脚前的地上。
大家恍然大悟。
有人很快把自己的那只鹤叠出来,然后去指导仍在抓耳挠腮的同事。
一边指导,一边奚落对方“没有童年”,会议室里的笑声,响成一片。
趁大家叠纸鹤的时候,小姬把两张纸摞在一起。
然后慢慢地撕成了很小的碎片,攥在手里。
都叠完后,我帮小姬把每个人的纸鹤收揽过来。
在她的指挥下,都摆在她叠的纸鹤的周围,鹤嘴都朝向“鹤阵”中间,然后我远远地退了开去。
小姬蹲了下来,“唰”地打开折扇。
在那群纸鹤的上方轻轻地扇动空气,但并不是直接去扇纸鹤。
过了一会儿,纸鹤们开始晃动起来,像是活了一样。
“咦?”很多人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却明白其中的科学原理。
当小姬扇动纸鹤上方的空气时,气压的变化,会让周边的空气产生朝下的压力,并向中间聚拢。
于是带动了纸鹤的晃动。
可是,下面发生的一幕,我却不能解释了。
小姬一边不停地扇动着折扇,一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地上的纸鹤和她起立的速度一致,也缓缓地离开了地面。
大大小小的、或美或丑的纸鹤,像是在扇动着翅膀。
比小姬刚才表演的飞牌,美了一千倍、美了一万倍!
她站直以后,改变了手法,纸鹤越飞越高,汇聚在了她的头顶。
然后,她将另一只手伸到扇子上方,非常慢地撒开手指。
一片、两片、三片……
十片、二十片、三十片的纸屑,腾空而起,环绕着纸鹤,像是堆银砌玉的雪花。
我听到那个嘴特别“欠”的制片人又在说:“美是真美,美妙绝伦!可这还属于杂技呀!”
小姬却不理会。
她撒光纸屑后,慢慢地收回那只手,划动打火机,燃着火苗。
从扇子的风吹不到的位置,向纸屑团靠近。
突然,她抽回了执着折扇的手。
打火机烧着了细小的纸屑,火苗从她面前腾空而起,变成一个大火球,将所有的纸鹤裹挟其中。
众目睽睽之下,那个火球只停留了一瞬间就熄灭了。
所有纸屑消失。
一张张平展如新的方纸,却从空中飘落而下,仍然洁白如雪。
除了老台长,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叫好鼓掌,我看见有人直擦眼泪。
女制片人也是性情中人,可能是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吧,她干脆扑上来,给了小姬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副台长扶着小姬的肩膀,胸有成竹地问:“现在,大家可以投票表决了吗?”
“不必了!”
老台长突然举起一只手制止,同时也站了起来。
“我只说一句话!”
他声若洪钟地说,“我希望如此无与伦比的演出,能够早一天出现在我们台的节目上!”
……
第二天下午,我们返回了北京。
清晨,霞光万道,我们坐在蜈支洲岛的沙滩上,海对面是美丽的海棠湾。
小梁在远处不停地接打电话,安排各种约会和见面,都是关于《魔法门徒》商业合作的。
当然了,现在对外暂时还用《x节目》代替它的真实名字。
小姬郑重其事地向我提了几个要求。
首先,她不想金霏或者夜总会的人,知道她跳槽来了电视台。
但她也说,只要我和小梁保密,就没人知道。
因为她总是戴着面具,又是一个不起眼的服务员。
以前的熟人,在电视上也不会认出她来,金霏更认不出来。
这我同意。
我比她还不想让金霏知道这件事呢!
第二,她不想当节目的专业顾问,她想作为普通选手身份参赛,她要凭自己的力量夺得冠军,成为戴维的门徒!
这我也同意,但提出她一定要协助我,给我专业的意见和建议。
第三,她要求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和交通工具,工作室要有足够大的空间,和最高程度的安全保障,用来准备和练习魔术。
我仍然同意,承诺给她在京郊找一间闲着的摄影棚。
我还同意了她所要求的保密的权利。
只要她自己不说,任何人不得打探她的魔术的底细。
最后,小姬望着我说:“田老师,您给我编排任何故事,我都无所谓,只要您能自圆其说。”
“比如说,我是从国外的魔术学校毕业的那些话。但是!绝不可以来刺探我的背景和经历,如果我发现了,就马上离开!”
这个要求就比较刁钻古怪了。
但是谁让人家是魔术师,和这档新节目以后的台柱子呢?
身为魔术师,当然要保持神秘感吧?
所以,我为此举起手发了重誓。
我想跟小姬谈谈酬劳。
除了她的顾问费外,其实外人不知道,选秀节目的选手也都是有出场费的,多的一场能达到好几万。
小姬却摆摆手,非常豁达地说,让我给她做主好了。
她只想把心思放在研究新魔术上,而且相信我绝不会亏待她。
“你是说,我就可以当你的经纪人?”我难以置信地问。
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随便!”她又冲我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