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我迎着车辆,迈出了一只脚,也只是迈出了一只。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身影,一个高大的男人,抢在我面前冲了出去,“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路边等红绿灯的人群,迅速围拢过去,发出刺耳的尖叫。
……
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死的很惨,头部完全碎裂,白花花的脑浆混着血液,流了一地。
只看了一眼,我就吐了,然后完全失去了自·杀的欲·望。
维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乖,你看死亡多么可怕,你那么美,真要这么死了,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你甘心么?”
我噗嗤一声笑了,“哎,没想到,你话唠又自恋,你真的是我吗?”
我们就这样聊了很久。
在她的插科打诨下,我暂时放弃了自·杀的念头。
可是不久之后,何家胜在新闻媒体上的一番说辞,又让我想到了死。
他搂着现任妻子刘洋洋,无比深情地说:“感谢我的妻子洋洋,若没有她在背后给予我支持与帮助,我何家胜,就没有今天的成就。”
说着,他吻了她,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躺在破旧的出租屋里,看着电视上被各种光环包围的何家胜,恨不得进去扇他几耳光。
他现在的公司,是我父亲留下的,钱是从我这里骗走的。
就连他和刘洋洋住的别墅,也是我卖了父母居住的那套别墅,换来的。
父母因意外去了之后,他就从一个深情款款的丈夫,变成一个狠毒自私吃里扒外的东西。
将他的初恋刘洋洋领回家,明目张胆霸占我的位置。
彼时,他已正式接手公司,所有值钱的财产,都在他名下。
他要和我离婚,并让我签署净身出户协议。
我不同意,他就和刘洋洋,将我关在家里,和起手来打我,往死里打。
后来,他们觉着打得太累,就每天换一个花样折磨我。
用鞭子抽,用烟头烫,将我的头一次次按在水里,直至频临死亡,他们才会放了我。
这样的生活,生不如死。
我签了离婚协议,然后被赶出家门。
我去报警。
何家胜惯会玩·弄权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即便伤痕累累,又有谁能证明是她前夫做的?
当然没有。
所以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万念俱灰之下,我才第一次选择自·杀。
即便第一次没有死成,一旦看到这个害我的男人,我立刻就又想到了死。
这次我不会那么傻,我要拉他一起死。
我精心策划了许久,终将死亡之地,选在了梁周桥上。
不出意外,我又收到了维乐的来电,她说要再送我第二程。
“大姐,你已经送了我一程了,我也上了你一次当,若再上第二次,我就是超级傻蛋!”
是个人都想骗我,以为我那么好骗吗?
有了第一次自·杀失败的经验,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听她的。
……
维乐又看破了我的心思。
虽然看不到她,但我能想象出,她得意的翘起嘴角的样子。
她说,“蒋乐维,你好可爱哦,这么可爱的人,我怎么舍得骗你呢,你要死就死好了,我就是想跟你道个别,让你的自·杀也充满仪式感。”
我一愣,“你不是阻止我自·杀的?”
她好像在喝水,咕咚一下,接着,嗑瓜子的声音响起。
“嗯,不是啦,你这次自·杀选的地儿特好,不仅能残了自己,杀了何家胜那对狗男女,还能让一堆人为你陪葬,残的太值了。我提前给你说道说道,也让你高兴高兴。”
我立即找出她话中的语病,“你说我没有死,只是残了?”
“嗯哼,要不然我还怎么和你说话?”
“因为我死了很多人?”
“对,足足几十个,画面血腥又震撼,堪比灾难大片。”
夜风徐徐,我站在梁周桥上,俯望着桥下河水,“如果我改变死法,从这里跳下去,总不会再害死他人……”
“不错,这个主意好。”
她打了个响指,话题猛然一转,“不过有两个不足之处。”
“哪两个?”
“第一,你非专业跳水人士,从这个高度跳下去,难免会受伤,或直接被水拍晕,最终结果是你不是摔死的,是被淹死的。”
“频临淹死的痛苦,你体验过无数次,你愿意临死了,还要再想起那个畜生吗?”
“第二,你真这么死了,何家胜与刘洋洋还好好活着,他们害得你一无所有,你却如他们的愿去死,你甘心吗?”
不得不说,这两条,都是我心里最忌讳的。
我恨他们,只想拉他们一起死,即便独死,也不愿再尝淹死的痛苦。
“照你这样说,我还得坚持原来的死法。”
我冷哼一声,“假若我不管那些无辜之人呢,或许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命,就像我第一次自·杀。如果你让我死了,那个男人可能就逃过一劫,每个人的命数是一定的。”
维乐难得停止了嗑瓜子,正色说,“你说得对,每个人的命数是一定的,你的命数,却是这次你死不了。”
“这样吧,眼见为实,我让你亲眼看看,半个小时后,这座梁周桥上发生的灾难。”
我怔了怔,“你来真的?”
她笑了,“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真的来自未来时空,这次就算证实一下我的地位,准备好了吗?”
语音刚落,一道刺眼的白光,笼罩在梁周桥上。
白光的中心,就像飓风的漩涡。
眼前的世界骤然扭曲,除了我,所有的人群和车辆,都被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维乐。
她坐在一台小巧精致的机器前,屏幕中心辐射出一束蓝光,像是一根纽带般连接着她的身体。
耳朵与眼睛里冒着淡淡的蓝色,但不管哪一个部位,都几乎与我一样。
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了,她就是未来的我。
不同的是,她只有腹部以上部位。
下半身被冰冷的金属代替,她似乎毫不在意,冲我招手。
“哈喽,蒋乐维,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初次看见未来的自己,的确太过震撼。
我僵着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