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仰望着深空,他的嘴角轻轻地勾起,而西北方,忽的爆出一阵强光,刺目的光,久未散去,甚至变得愈来愈盛大了。
风裹紧了他的衣袍,这片风,是如此的寒冽,仿佛是隆冬时的风,天色愈来愈暗了,那片光,无法将黑暗驱逐,这片世界,犹如一个裹着长袍的僧人,诡异而又苍老。
如今阖眸的僧人,渐渐地醒觉了,而周围也即将幻化为另一片世界。
于尊的心底有这种感觉,他知道,此刻的平静,不会维持的太久了。
疾旋的风,从头顶呼啸而过,长空低垂,有一片光明,则支撑那摇摇欲坠的希望。
黑夜,是一个凶手,他难以放弃他手间的刀,于是他执起那柄刀,纵向长空,撕拉一划。
铿!
锵!
隐有一片雷电之势,而此刻,那晦暗的天空,即将长明,他静静地站在一座山巅上,他安静地接受着这一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放弃这一切。
风起雷动,乌暗的云,沉甸甸的,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于尊也渐渐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站在他周围的那群魔族之人,灰袍在疾风中,簌簌的抖动着,从高空向下望,那片灰袍,便如一片灰色的叶片般,轻轻地铺落在晦暗的大地上。
此刻,形势似乎在转变,在向着一种紧张的形势转变着。
那么,这些身披灰袍的魔族之人,所来为何意?
不知何时,号角吹响,一片片呜咽的号角,紧接在暴风雨之后,簌簌的夜雨,呜咽的号角,声音愈发的冷冽,气温愈发的低寒。
当睁开眼睛的一刻,恍觉,自己仍在这片世界,一切从未变过,一切或都开始改变。
背着雷神之锤的巨人,站在远方,他们的身后,是一匹匹骑着烈马的火人,燃烧的烈焰,迸溅着炽热的花火,及近时,一股难以忍耐的高温,席卷而来。
“是雷鬼......是雷鬼......”那些身披白袍的老者,身体在剧烈的颤动着。
“哦?雷鬼?”于尊的脸上,反而多了一丝笑意,他颇为不屑的执起黑铁弯刀,一步跃上高空,干裂的雷火,在远处滋滋的燃烧着。
而恍惚间,于尊手中的刀,业已压顶而来,躁狂的风,刺目的雷域,还有那片布满火焰的死境。
“难道这便是我的天劫吗?”心底的疯狂,溢于言表,于是,手中的刀,也不再罢休。
清澈的火焰,围绕着那柄刀,静静地灼烧着,而那片火焰,正是清流焰。
于尊大喝一声:“封海决!”
日日夜夜的修炼,令他的武道,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这便是封海决吗......”苍帝负手而立,隐于玄天之间,一脸温和且儒雅的笑意。
刀尖的火焰,渐渐地蔓延到于尊的手臂上,然后又蔓延至整个身体,愈来愈雄浑的火焰,愈来愈疯狂地杀机。
当他阖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的周身皆埋在了一片火焰之下,而罕见的是,他的身体周围竟多了一片青蓝色的蝴蝶。
气势在疯狂的上涨,似乎也从未停息过,青蓝色的蝴蝶,在他的周身间翻飞着,片刻后,它们竟融入到于尊的体内,而此刻,他的体表,渐渐地布上了一片片青蓝色的魔纹。
他裸露着胸膛,执刀的手臂,覆盖着一片密密麻麻的魔纹,这片魔文,似有深意,可此境,却无人能解开其中神妙。
所谓的雷鬼,便是那些身扛巨斧的巨人,此刻,他们屹立在深空之间,更似是一尊尊神祗一般。
而于尊却也不惧,手中的刀,落在其中一尊巨人的头顶,而当刀落在雷鬼的头顶时,暴涨的雷光,瞬间迸发了出来。
无数的雷电之力,皆顺着于尊手中的刀,向其体内涌去,而此刻,苍帝皱了皱眉毛,他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可眼前的局势,却有几分危机。
雷鬼粗壮的手臂,将陷入其血肉间的黑铁弯刀拔了出来,雷鬼顺势一甩,而于尊的身体,亦随之被甩了出去。
且看于尊,形势却对他有些不妙,他的身上,是一片刺目的雷电,而雷电即便是落至他的身体,却也未曾消失匿迹,反而,那片雷光,变得愈来愈璀璨了。
雷电迸溅在于尊的体表,而令人为之一怔的却是,他身上的魔纹,竟开始随意的游走,魔纹变幻着,似乎在向着更高一级转变。
此时,斩天和小衫,再次出现在外域,他们立在一座山峰上,静静地望着远方。
小衫道:“爹爹,你可不可以帮一下于尊!”
斩天轻轻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他自己的劫难,谁帮也无济于事!”
“可爹爹,你真的要看他身死在此地吗?”小衫的瞳子里,有一些哀怨,却也有一分忧心,这该怎么办啊,难道要我出手......
她轻轻地瞥了一眼斩天,却见斩天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道:“孩儿,不可!”
小衫羞愧地低下了头,道:“是!爹爹!”
或许,我没必要忧心罢!
她抬起头,一脸温润的笑意,因为她再次看到了转机,那个女孩儿,那个清澈的少女,站在远方,站在一个青年身边,少女的名字很好听,叫小衫,而青年的名字,却有些霸道,名为斩天。
于尊渐渐地睁开了双眼,而此刻,自他的双眼间,迸发出一道强光,那道光,是如此的蛮横,似乎射穿了氤氲的雾气,也射穿了那片至深的暗。
此刻的他,倒是一脸安宁之意,身边是静寂的荒原,而眼前则是一片促闪促灭的闪电,更远处则是一片燎原的火地,那里面有一群群脚踩烈马的男人,而在这群男人的身前,则是一个个身扛巨斧的巨刃,据说,他们的名字叫雷鬼。
似乎在静静地期待,期待接下来的一幕又一幕,于尊的脸上,渐渐地衔起了一片笑意,他无惧于此,他的胆量世间少有。
谁又会跟一个疯子比胆量?可他却不是一个疯子,他是一个疯狂的少年,心中除了情,业已无物。
疾风划过脸畔,愈来愈猛烈的风,愈来愈疯狂地杀机。
雪亮的刀锋,反射着雷域,他再次跃上高天,而此刻,那些雷鬼,再也没有给他机会。
巨斧接引天地,刺目的光柱,自深空坠落下来,然后忽然炸裂,大地一片苍白。
这是何等恐怖的招式......
巨斧竟幻化为一根根权杖,而此刻,那些雷鬼的身形,也渐渐地开始转变了,他们的身体,不再如之前那般凝实,他们虚晃的身影,像一片片幡,随着风,轻轻地摇曳。
而他们眼神中的那道光,却愈来愈璀璨了,光明时隐时现,光阴时刻在发生变幻。
雷鬼不再是身高百丈的巨人,他们化为了常人一般的体格,但疯狂的能量,却在一刻不停地上涨着。
究竟会达到一种甚么程度?
疯狂的于尊,在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一幕,他不急于攻击,他想要战斗,想要疯狂地战斗,所以他不怕,他不怕,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多么艰难。
而此刻,那虚晃的身影,如一柄柄烛火般,随风静静地摇曳,他们手中皆有一柄权杖,而此刻,当他们手执权杖,引向高天时。
悲惨的一幕出现了......
这该是炼狱罢!该死的炼狱!当地面上的那群魔人,被雷鬼手中的权杖接引之时,天地忽的暗了下来。
迸溅的血花,恍惚间,就已完结的生命,而这群魔人的生命,似乎正是那群雷鬼的能量来源。
这时的苍帝,脸色并不好看,可他依旧在等待,等待于尊的蜕变,等待王者的归来。
如湖泊一般的血池,染红了荒草,亦染红了于尊的双眼,不是没有阻止,而是来不及,那群雷鬼手中的权杖,似乎是上古时期的神物。
于尊与雷鬼争得是时间,而非他物。
很干净,很利落,雷鬼疯狂地涌进那片血池中,而在那片血池中,他们血金色的体表,变得愈来愈神秘了。
因为,他们的皮肤上,亦有一片模模糊糊的纹路,而于尊是不知道那种纹路究竟代表着甚么的。
他的双眼,越来越冷冽了,这片寒光,引燃了他心底的火气,于是瞳子里是一片寒凉,而心底则是一片燥热。
血池很快便被那群雷鬼吸吮而光了,在黑暗中,耳边是一声声刺耳的厉笑,哈哈哈!哈哈哈!
而当他伫立在那片血池中央时,那些雷鬼,也再次使出招式。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针对的是于尊......
天边是一片血红,而在那片血红间,则是一片片身负烈火脚踩烈马的火人。
很显然,能出现在此境,定是些异类,当呜咽徘徊在耳畔时,他手中的刀,迸溅着一片片清澈的焰火,而这片清流焰,乃是三岔幽罗界屈指可数的烈焰之一。
这玄界之间,狱界生玄气,鬼蜮生鬼气,但三岔幽罗界所生的乃是火种。这天地虽大,但若要寻极品的焰种,却非三岔幽罗界不可。
而今,当面对这片火焰时,于尊心底明白,那些火人,定是另有他法,因为,这片火焰在于尊的眼前,堪不上威胁。
此刻,雷鬼动了,他们手中的权证,迸溅着一片片血华,而不知何时,那天地之间,竟落下了一片雪花,可知,此地的寒意如何。
雪花,轻轻地坠向地面,而在于尊的眼前,却是一片殷红色的雪,它们落在于尊的皮肤上,然后化为了一片雪水,划过于尊的手臂、胸膛,流淌了下来。
而当于尊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凉意时,他一眼骇然地望着雷鬼,他忽的明白了,那些身披火焰的火人,只是虚像罢了,而真实的火人,亦是雷鬼,是偌大的镜子,将他们的本质,映射了出来。
他们不仅仅是单纯的雷鬼,而是一片片身负秘术的古老种族。
在镜子前,他们只是一片片脚踩烈马的火人罢了,而在明净之外,他们确是雷鬼,是明镜将荒古时代的雷鬼,映射了出来。
而当年的雷鬼,也只不过是一群群身负秘术的简单的种族罢了。
于是,轰轰烈烈的火势下,只剩下当年的那份耻辱。
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淘洗,他们也渐渐地变成一群群真正的强者,而这些强者,也再次被定义为更加强大的种族,乃是雷鬼......
而今,雷鬼既已醒来,定是天下隐有要事,当于尊睁开双眼那一刻,他的心底,便有些模糊轮廓了。
没有时间继续浪费,于尊跃上玄天,手中的刀,业已出鞘,然后疯狂地劈砍了下来,那一刻,虚空似在扭曲,这不仅仅是《封海决》,他亦动用了《惘为》。
扭曲的时间,时而缓慢,时而迅速,而时间的流淌速度,较之于尊却有可取之处。
他能够把握住机会,然后迎头一击,在缓慢的时光流簇下,之后,疯狂的加速,跃过了恒久的时光,渐渐地安静下来。
然后,一片刺眼的光暴涨!
“封海决!”
大吼一声,天地亦是一震,而此刻,他的身后,业已伫立着无数黑衣人,这些黑衣人,乃是自鬼泉中涌出的凶人,这些人,眼底含血不含情,可在小世界里待得久了,心底也渐渐变得纯良了些。
此刻,这些凶魔聚首此地,却非那些普通魔裔堪比。疯狂的能量,在剧烈的上涨着,一寸寸时光,如同一柄柄匕首,将时间切割开,然后又瞬间被缝合上。
而空间,亦在变幻,它们亦在扭曲,时而凹陷,时而膨胀,他静立于高空深处,他再次处于上峰,手中的刀,疯狂地削落下来,然后轰的一声,惊醒了本已安静下来的世界。
而那些雷鬼,此刻,却已无计可施,那片身披黑袍的魔族,亦是经历了无数光阴历练的种族,他们其中,亦有望族,却也有王族。
天空,飘着苍白的雪花,而魔界正是杀戮的世界,这片无法丈量的世界,总能在濒临毁灭时,再次重生出盎然的生机。
时间在膨胀,空间在皱缩,这可苦了雷鬼,而于尊手中的刀,却从未停下,但最为残忍的还是魔族。
他们的杀戮,丝毫没有底线,而此次有可乘之机,他们再也没有停止过内心的疯狂。
他们冷漠的瞳子里,只有一个字——杀!
横行霸道,欺瞒天下,这是魔族,可便是这群异类,却是于尊的朋友,甚至乃是亲人。
因为,在于尊的面前,他们无所保留,他们是最为清澈,也是最为干净的那群人。
在他们的面前,总有一种感动,在彼此的心底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