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也叫红玲?”那位提问的年轻士兵看着红玲迟疑不定地道。
听到那人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红玲霎时间一颗心绷得紧紧的,以为是要拿自己当替罪羊,吓得立马又是不停地磕头又是不住地喊冤:“陛下,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没有……”
福德海担心她惹怒天阳飞,连忙喝制了红玲:“住口,问你话呢,好好说话,若是耽搁了时间,让殿下出了事儿,你担待得起吗。”
被福德海的话给结结实实地唬住了,红玲红着眼睛抬起了头,回话道:“奴婢名唤红玲,这个名字还是殿下赏给奴婢的,公公您也是知道的,公公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而这时大殿的另一方,那位刚才发问的年轻些的守门士兵却是挠着头,看了红玲一眼又一眼,脸上写满了疑惑,口中喃喃自语着。
“难不成那个红玲是个假的?”
此时大殿上一片静默,士兵的声音轻巧地落入了福德海的耳中,福德海朝他看了过去:“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那位士兵迟疑了片刻,在天阳飞有如实质的注视下,心情忐忑地回答道:“今日出宫的人中好像确实有一个可疑的人,今日午时有个宫女说自己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女,名字就叫红玲,并且……那个宫女的身上还有长公主殿下的令牌……”
“砰!”
天阳飞一拳锤在了桌案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身子微晃了晃,竟是险些站不稳了。
正问着话的福德海瞧见了,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天阳飞。
天阳飞眉头紧锁,在福德海的搀扶下缓缓坐了下来。
无需再说,皇姐这回定是又偷偷地换装出宫去了,至于士兵口中的那个假红玲,不用说便是皇姐扮成的了。
这都多少回了,以往皇姐出宫不外乎是上演武场与一众对手探讨武技。而眼下比武大会尚且刚刚结束,京城的各大演武场依照往年旧例需重新整治一番,均暂且不再对外开放,所以皇姐出宫必非是去演武场。
福德海微微弯下了身子,低声询问道:“陛下,这……您看如何?”
天阳飞抚着紧拧的眉心,薄唇一抿,目光落在了那位士兵的身上。
“她可曾说过去什么地方?”
那位士兵晃了晃神,想了起来,忙道:“说是被殿下派出宫去,要到……要到将军府与颜小姐交代二日后有关于拜月节的事情。”
“将军府……”
听到紫若是去了将军府,天阳飞神色暗暗一缓。
看来皇姐是上将军府寻威烈大将军的那位嫡女去了,哦,现在是镇远将军了。
天阳飞抬眸看向大殿之外,眼底掠过了一抹担忧之色。
只是,紫若在大比决赛上受的伤至今尚未痊愈,如今却只身一人出宫,倘若要是真遇上了什么危险,只怕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这里,天阳飞禁不住又站了起来,面色渐变肃然,一字一句道:“御林军现在即刻给朕出宫去寻长公主,一旦找到立刻带回!”
九品轩。
随着时间的流逝,围在门外的百姓们许久不见九品轩的人再出来传消息后,便慢慢散去了。
又因着今日是开盘的日子,按照九品轩的惯例,开盘日禁止开设赌局,为防止有人趁此机会滋事寻衅,九品轩今日只对所有参与下注的人开放。不过片刻,店铺内外就变得冷冷清清了。
布局巧妙的楼阁上,燕连战看着眼前的棋局沉吟着,半晌方徐徐落下一子。
眼见自己布下的圈套一步步缩紧,而对手似乎丝毫未能发觉,燕连战暗舒了一口气,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饮下一口茶水,静静等候对手的下一步。
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对面的人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细长的丹凤眼中微微含笑,白皙如玉的手轻执起一枚漆黑的棋子,在棋盘上的一处不紧不慢地落了下来。
燕连战放下了茶杯,随手将一枚白色棋子执起准备将包围圈进一步缩紧,眼睛不经意间看向棋盘,神色骤然一变。
棋盘上的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子定乾坤,对手仅凭借一子,便令一众白棋陷入黑棋的重重包围之中。
“这……”
燕连战面露难色,执着棋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手中的白棋迟迟未能落下。
从目前的局势上看,他手中的这一子无论落在何处,都只是杯水车薪,远水救不了近火,走到这一步,胜负已经成了定局。
眼见茶色渐浊,燕连战叹了一口气,终是将手中的棋子放了回去,由衷地感慨道:“王爷的棋艺当真精湛,燕某自愧不如,是燕某输了……”
对面的天辰烨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眼含深意地注视着燕连战道:“这棋局如战局,成王败寇不过一念之间,纵使是再娇艳美丽的花也可成为明日黄花,燕老板,唯有步步为营方可取而代之啊……”
闻言,燕连战神色微变,看着对面但笑不语的天辰烨,沉默了许久,忽而扬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燕连战身后的珠帘被人掀起,一人从里边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一袭暗黑色蝠纹劲装,身形挺拔健硕,脸上戴着一张面具,银白色为底,金色为纹,露出的一双眼睛中透着点点幽冷的光亮。
那人在前方站定,腰杆挺得笔直,抬眸看向天辰烨,丝毫没有因为天辰烨是王爷而感到半分畏惧。
那人至始至终眸色淡然,不卑不亢地躬下身子朝天辰烨行了一礼:“草民裴峰见过瑞王爷。”
“裴峰……”天辰烨眼底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深色,手中折扇轻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裴峰,悠悠然道,“本王只听闻过武林风云榜上位居第十九的裴峰,不知你是哪位?”
天辰烨上扬的眼尾透着几分薄红,薄唇虽浅浅弯了起来,眼中却尽是一片凉薄。
闻言,裴峰脸色一肃,看向天辰烨的眼中渐渐升起了几分敬重,抱拳道:“不才正是草民。”
身为一个名震天下的顶级暗卫,裴峰清楚地意识到眼前的天辰烨对方才所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戏言,也清楚的明白天辰烨的功力有多深不可测。
裴峰被面具覆盖住的面庞虽无法窥探,但眼底暴露出的逐渐浓郁的繁杂之色却是让人一眼便可以窥探出端倪。
眼前的这个瑞王爷似乎与传闻中背负了一身风流债的瑞王爷有所不同。
天辰烨贵为晋朝王爷,是晋朝国君天阳飞唯一的胞弟,又曾于危难之际救过当今圣上的命,天辰烨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京城谁人不晓,瑞王爷于旱灾猖獗之时抗灾有功,深受晋朝百姓爱戴,同时因此也博得了不少姑娘的好感,寒朝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寒欣若于及笄之时就曾扬言这辈子非天辰烨不嫁。
只是可惜,晋朝的瑞王爷虽生就一副绝世容颜,禀性却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单论一个‘情字便教多少朝中大臣府上的闺秀名媛们既爱又恨。
以坊间的传闻,瑞王可是出了名的多情薄幸,来者皆不拒却也未曾见瑞王对哪个女子动过真情。
而正是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让爱慕天辰烨的姑娘们更不甘心放弃,何况瑞王妃的封号如此诱人,让姑娘们控制不住心生妄想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
可如今,坐于棋局前的瑞王翻手覆手间胜负已定,一言一行俨然透露出他掩藏着的勃勃野心,本应对寻常人等不屑一顾的王爷却能够对武林风云榜了解得如此透彻,这意味着什么他岂会不知。
裴峰看向了坐在一侧的燕连战,恰与燕连战的视线相撞,燕连战似乎知晓他眼中的含义,朝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燕连战的许可,裴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微微低下了头,单膝跪地道:“属下见过王爷。”
“啪。”
折扇骤然一收,天辰烨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唇角的弧度逐渐增大,更显撩人。
出了将军府,紫若将冰雪赠予的九回元气露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此时正值入夜,街市上的行人开始变得多了起来,紫若抬头见街上热闹非凡,当即兴致盎然地抬脚便欲往街上走去。
这时身后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唤住了她:“姑娘,等等!”
听见声音,紫若无需转身便知道了身后这人是谁。
“这个呆子,本姑娘都还没有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就怪不得我了。”
紫若一手搭在了别在腰间的紫色软鞭上,衣袖一抬,猛地将紫鞭抽了出来。
紫若手挥紫鞭转身道:“本姑娘是讲不过你,但你要真是条汉子的话……”
口中的话尚未说完,紫若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金色令牌,紫若一看,这令牌的模样倒是挺熟悉的。
这颜色,这龙纹……
紫若一手摸向了腰间,手所至之处却是一片空空如也,原先别在身上的令牌竟不知在何时就不见了。
一把将楚云玦手上的那块令牌抓了过来。紫若迫不及待地将令牌一翻,只见令牌的正面赫然是一个“晋”字!
“原来是你偷了我的令牌?”
紫若上手便揪住了楚云玦的衣襟,秀眉倒竖着,怒气冲冲地瞪着楚云玦。
楚云玦为追上紫若跑得太过急促,来到紫若身前时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谁知还未喘上气就被紫若揪住了衣领,呼吸一霎时更是困难了许多。
楚云玦一张白皙的俊脸硬生生地憋得通红,奋力挣扎着道:“姑娘,放手,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