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离雄目光紧盯着秦逸道。
秦逸道:“离雄,当年你欺师灭祖的时候应是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离雄抬手一把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道:“秦逸,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在场的诸多宾客听着他二人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的。
秦逸看着离雄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身面向众人,道:“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我秦逸便将你们口中的离大当家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一说出来,教世人看看这狼心狗肺之人的真面目!”
迎着众人注视的目光,秦逸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与离雄的恩怨缓缓道出。
秦家本是名闻天下的医药世家,秦逸虽为秦家幼子,但在医术上的造诣远在同辈之上,秦父心善,将一名遗孤收养在府中,悉心抚养遗孤长大成人,并为其取名秦雄。
殊不知,秦父救的实则是匹顽固不化的狼,秦雄在秦府长大,虽也同秦氏子弟一般学习医术,学的却不是治病救人的医术,而是害人无形的毒医之术。
那年秦逸游学回到枫悬岭,却得知满门被灭,而那灭他全族之人正是秦父收养在府中的遗孤秦雄!
前厅上一片寂静,如若秦逸所言为真,那……
一时间众人均是陷入了沉默。
他们山匪虽是一向打家劫舍为生,但也有自己的坚持,那便是忠义二字,秦逸背叛萧传遭到众人唾骂便是因为这一点。
众人只知秦逸满门被灭后被萧传所救,却不知其背后竟还有这回事儿。
秦逸转头看向离雄,讽刺地道:“说来多亏了大哥生性多疑,即便二弟在青龙寨跟随大哥身边已有三载,大哥却从未放下过防心。不过,大哥你应是未曾想过自己派来日日跟随二弟身侧监视二弟一举一动的那名小侍卫丁二也已经背叛了你吧。”
“丁二?”离雄的声音微微上扬。
“不错!”秦逸道。
秦逸紧盯着离雄,他想看看离雄也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料,离雄却是勾了勾嘴角,随后拍了拍手。
紧接着一道身影自屏风后走了出来,秦逸不解地转身向后看去,不由失声:“丁二?”
与此同时,一旁的宋庭心中骇然:“是他!”
丁二来到离雄跟前,恭敬地道:“大当家。”
“丁二,你不是说……”秦逸一时间有太多的话想问他,此刻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今事实正摆在眼前,他问与不问已无分别。
“二当家,小的之前与二当家说的话不过是一时戏言,当不得真,还请二当家勿要放在心上。” 丁二语气冷漠道。
“一时戏言……”秦逸喃喃道,突然秦逸的脸白了白,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低低的笑声自离雄口中传出,离雄不再装了,徐徐走到秦逸面前。
离雄步履矫健,竟是一点儿事也没有!
“你!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到你把酒喝了!怎么会……”秦逸不敢置信地道。
离雄斜眼看着秦逸,道:“二弟,你还是太天真了,师傅难道就没告诉过你,我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看到秦逸露出了愤怒的神情,离雄满意的笑了,又道:“对了,你知道师傅他是怎么死的吗?我来告诉你……”
离雄贴近秦逸的耳朵,轻声道:“和你一样。”
“你!”秦逸愤怒的指着离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
离雄欣赏着他这副摸样,啧啧啧地道:“你说师傅要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他老人家还会把你看作是他的骄傲吗?”
闻言,秦逸一愣,脑中一片空白。
离雄的话回荡在秦逸的耳边,犹如一柄泛着寒光的利箭,利剑的锋刃反复摩挲在秦逸深藏的伤口处,提醒着秦逸之前自己为了复仇所做的那些蠢事。
离雄转身,身后的秦逸一点点倒了下去。
“二位,戏可看够了?”
离雄玩味地望向不远处的冰雪与宋庭二人,手持利剑朝二人一步步走来。
宋庭不顾手上的伤,颤抖着双手将一旁的桌案托举而起,桌案上的酒菜砸在地上,盆碗酒杯碎了一地。
宋庭上前一步,冲离雄恶狠狠地道:“来啊!”
离雄充斥着阴暗的眼中闪过一丝认可,嘴上却是不屑地道了一句:“不自量力。”
离雄正要出手,一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大厅,带着哭腔道:“大当家,不好了,不好了,寨子被官兵包围住了。”
离雄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冰雪,见冰雪早有预料,离雄目光阴冷,饱含深意地道:“颜小姐还真是好手段啊!”
冰雪神态自若,反唇相讥道:“比不得离大当家为一己私利陷害忠良。”
离雄冷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离雄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的慌乱,反而不紧不慢地走向冰雪。
“他方才叫你什么?大人?你说我要是直接杀了你,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样?”
冰雪薄唇泛白,却仍不示弱,神态倨傲道:“方才与离大当家交手,本官算是看出来了,离大当家的武功果真是远不及萧大当家。如今萧大当家已是本官的手下败将,离大当家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
冰雪的一席话成功将离雄激怒,离雄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萧传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相提并论!萧传打不过你,那是他技不如人,至于你......哼!过了今晚,世人自会知道我与萧传究竟谁更厉害!”说完,离雄一剑刺向了冰雪。
“大人!”宋庭被冰雪推了开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离雄手上的利剑一寸寸逼近冰雪。
冰雪眸底迅速掠过一道幽光,在离雄靠近自己之时,藏于袖中的一只手骤然抬起,霎时一阵白雾弥漫在了空中。
离雄反应过来连忙躲避,只是毒雾已然吸入了肺腑,已是避无可避。
离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出了青龙寨,一队官兵行走在崎岖的山间道路上。
宋庭托着受伤的那只胳膊与陈述走在一块儿,宋庭回头看了看囚车中关押的离雄等人,又回过头来看了看走在前方的冰雪,欲言又止:“你……”
陈述知道他心里疑惑,于是开口道:“你走后,大人料到你上山后必定凶多吉少,便独自上山寻你。大人让我等在驿站等候,若是过了今夜子时大人与你均未归来,我便带兵上山包围青龙寨。”
说完,陈述便给了宋庭一拳:“以后你要是再如此行事,别说咱们大人答不答应,我第一个不答应。”
宋庭哑口无言。
夜色已深,山上遍布高伟挺拔的参天大树,将皎洁月光遮去了大半,一行人手持火把缓缓向山下的驿站行去。
山道周围杂草丛生,空隙狭小,多为幽暗处,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寒森冷。队伍行过一处,便有一处树上栖息的群鸟四处飞散。
原本动听的鸟叫声在此刻却显得有几分诡秘,冰雪皱了皱眉,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寻常。
行至一处,冰雪停了下来,前行的队伍跟着也停了下来。
陈述驱马上前询问:“大人,有何吩咐?”
冰雪抬手示意他噤声,眸光紧盯在周围的灌木丛林。
微风拂过,枝叶摇曳,极幽暗处一抹银光闪现,冰雪取过身旁一位将士身上的箭弩,将弓箭瞄准一处,射箭。
“咻!”
利箭飞出,射进草丛中,立时一声沉重的倒地声传出!
陈述一愣,连忙大喊道:“有埋伏!”
话音刚落,数十位蒙面黑衣人从两侧冲了出来,将冰雪等人团团包围。
冰雪坐于马上,眸光扫过那些黑衣人,厉声道:“尔等是谁派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道:“废话少说,拿命来!”
说完,黑衣人持刀冲向了冰雪。
“杀!”
一声令下,数十位黑衣人一齐向官兵冲去,两方很快便混战在了一起。
寒朝人?
冰雪常年随颜云北在外征战,一下便听出来了黑衣人并非晋朝子民,而是寒朝之人!
火光摇曳,冰雪手起剑落,又一名黑衣人死于马下。
冰雪回首,后方的将士拼死抵抗,一个接个地倒下,局势完全被黑衣人掌控了。
冰雪薄唇紧抿,持剑的手愈发紧了,不一会儿一股猩红的血液沿着冰雪握着金翎的手流出,滴落在了地面上,转眼间渗出的血迹将素色衣袖染红了一大片。
一柄大刀狠狠朝冰雪劈了过来,冰雪飞身下马,随即转身一剑刺入黑衣人的胸膛。
就在这时,一阵风声自身后响起,冰雪没有回头,手中金翎剑锋疾速倒转,一剑朝身后刺去。
金翎抽出,倒地声自身后传来,冰雪冷冽的眸光扫过正厮杀的众人,在看到囚笼中腿部中箭的离雄时停留了一瞬,随即向宋庭所在之处行去。
宋庭右臂受伤,不宜再拾剑,便一直由陈述护卫着,只是黑衣人武功高强,陈述一人对付终归还是显得有些吃力。
见冰雪来了,陈述将自己观察到的告诉了冰雪:“大人,这些黑衣人并非为离雄而来。”
“这些人是因我而来。”冰雪道。
陈述怎么也没有想到黑衣人的目标会是冰雪,不由得愣了愣,疑惑道:“大人初到岐桑,在岐桑应是并无仇家啊……”
正说着,一阵寒光闪现,冰雪一剑挥出,大刀与金翎正面相撞,黑衣人与冰雪各自后退一步。
宋庭却看得出来,冰雪要吃力许多。
此时的冰雪攻击力早已是今非昔比,先前在马上借着高处之冲势还可应付一二,如今下了马与人正面交锋,不过片刻便落了下风。
冰雪眼眸低垂,手中的金翎此刻重若千钧,鲜血落在地上染红了一片,在漆黑的夜色中并看不出来。
众人没有发觉冰雪的异样,宋庭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冰雪也不会像如今这般。
看着冰雪一招一式不似先前轻快,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沉重,而冰雪却自始自终不吭一声,宋庭握了握拳头。
一位黑衣人妄图偷袭冰雪,将手中大刀奋力挥向冰雪后背。
陈述不经意间瞧见了,顿时大惊失色:“大人小心!”
冰雪听到陈述的惊呼声,当即转身。
千钧一发之际,宋庭一手提了地上捡来的大刀迎了上去。
剧烈的声响传出,黑衣人后退数步还未站稳脚跟便被陈述一剑抹了脖子。
宋庭控制不住后退了一步,身子摇晃了一会儿,昏了过去。
“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