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稀里糊涂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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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不是宇助的初吻了。因为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出于一次“练习式”的机会，稀里糊涂地给了绿罗。
其实，绿罗也是稀里糊涂地给了他初吻。
那个吻就发生在三年前，彼时漩涡南溪已经入侍至六条行宫。
一般在每年开春回暖后，体弱的宇助便会离开秋冬时节特去避疾的六条行宫，再度返回皇居的东宫昭阳舍。
那时，他带着南溪及与其为同一批新进宫女的漩涡穗禾，还有始终与自己形影不离的侍卫漩涡勘六，一起回到了皇居。
不知在何时就眼巴巴地等候在昭阳舍门口的绿罗，乍一眼见到自己身边竟多出了两个俏生生的小宫女后，蓉面上尚未露出的笑意霎时扫净，扭头就走！根本不在诸多下人的面前，给自己这个储君留半分面子。
“姬尊——”服侍绿罗的漩涡云葵和漩涡万晴急得想拉回她，以防这个任性的小公主过度使性子，闹得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再传出去成了笑话。
“云葵嬷嬷，万晴姑娘，解铃还须系铃人，就交给太子殿下吧。”初来皇居的南溪，开口就沉稳地说着，并看了眼同样因绿罗猝不及防的举止而愣在原地的宇助。
说实在的，当时只有十岁的南溪，的确在外貌上有些肖似十一岁的绿罗，尤其是那对翡翠般的青眸。
但不同的是，留着“姬发式”的南溪与额前光洁的绿罗相比，似乎也因刘海及两鬓碎发的修饰，总多了种温婉与……神秘的气质。
正如这两个女孩近乎一模一样的青玉之眸。绿罗的青眸，若被和煦的春风及温暖的阳光共同拂过，显得碧草萋萋；至于南溪，则更像是在幽深的丛林间，光线被密不透风的茂盛繁叶筛下后，于叶子上泛着浅浅近暗的淡绿。
这点略微灰蒙的淡绿，虽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疑似象征着生命的感觉，可也在她轻柔礼貌的言语间，倏地滑落了一粒小小的种子，落在宇助的心田上，待发芽前，使他凝重地意识到——
这个少女在事先根本未曾见过绿罗，包括她身边的云葵及万晴的前提下，竟能第一眼就认得她们！甚至知晓她们的名字？！
“殿下，您要再不追上去好好地解释一下，当心绿罗姬尊以后都不理你了。”南溪倒是镇定自若，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自己刚才所言暴露了什么。
这也令宇助莫名地有些不安，不仅在于南溪之举仿佛是有意为之，更惶恐她会一语成谶！显然气恼的绿罗不再理会自己了……
于是，身体的动作先于他彷徨的心，驱使他还真的迈步循着绿罗跑去的方向追逐着。而当足部与脚下的土地，实实在在地跨出了一道不短的距离后，匆匆的追寻间，他又开始止不住地问自己——
为什么？她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单是她应当从未接触过绿罗、云葵及万晴，却貌似早已洞悉的表现。最要命的是，她不光能看出绿罗对自己，那只差捅破一层窗户纸的心思，还有他自己……对绿罗同等的朦胧情愫！
漩涡南溪，这个初次见面时，就让他不禁回想起了两年前绮云殿那场噩梦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
“瞧你慢吞吞的，可算追上来了。那么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我都跑得没意思了！敢情你是不是一边追着我，还一边记挂着那两个女孩呀？”
绿罗溘然止步并回眸的举动，让确实脚步渐渐放缓的宇助，因一时看花眼，还险些把她认成了……南溪。而她酸溜溜的言语倒也符合事实，自己明明追着她，心里则想着另一个姑娘。
“没……”他停脚，下意识地撒谎，连声音都似因跑得乏力，以致微弱得没了最基本的调子。
“宇助哥哥！你连扯谎都不敬业点儿吗？！”绿罗读出了他显而易见的应付，被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的小脸，也因此时过度气血淤积而冲得红红的，还挤红了她的眼眶！仿佛只要再掐一下，她的眼中就能滴出水来。
“哎，别哭嘛……”宇助回过神，为难地小声道。往常，他很会安抚别人的眼泪，可一在绿罗眼泪的面前，那套安慰话就离奇失效，打了退堂鼓似的说不出口。
“我以后不会理你了。”哪知宇助还未来得及采取行动时，她紧接着就道出了这句为南溪预言的话。
“绿罗——”宇助大惊失色，仓皇地伸手，拉住了意欲再度离开的她的纤臂。
他如着了魔一样，不知是生怕她会真的离去，又或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总之，那平时不会轻易外露的他秘密修行所积累的强大力量，使她连句挣扎的话都没说出，就牢牢地被他揽在怀中。
“宇助……哥哥？”十一岁的绿罗，被宇助突如其来的力量，以及正看向她的那种十分……深沉的眼神，完全钉在了原地。顿时像受惊的雏鸟般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儿地翻飞着面颊上的温度，漫成大片大片的红……
“别走。”宇助禁锢着她的娇躯，脑中却猝然闪过了那幅画面！正是这两年来，他所认定的燕庄对母后仁华的轻薄之举！
可是，真的很恶心吗？若换做自己与绿罗，那样的亲密，不该是种……美好？
脑袋里居然窜出这种……这种龌龊的想法！他惶然地睁了睁眼睛，也不是没暗骂自己会如此……不知廉耻！！！
可望着眼前女孩，那副嗔怨又娇柔地烟视着他自己的可爱样子，试问他，一个已步入青春期的少年，能如何不心动？不情动？
“绿罗……”就这样，在生理本能的驱动下，他慢慢靠近她，凝结着太多情绪的目光，流移至她细长的鹅颈时，顿了顿……待须臾片刻后，最终，他选择以自己的唇，去吻上她粉嘟嘟的唇。
以吻来表示喜爱，这是宇助记事起就形成的一种固有观念。
因为母亲仁华皇后，及已过世的祖母雪姬太后，都常在他年幼时以吻来传递爱意，包括自己那位不苟言笑的父亲，玉女宫元朔天皇。
不过，无论长辈多么疼爱他，都不会触及他的唇。而随着年龄增长，他也品出了唇与唇相吻，所代表的一种意义非凡……
接吻，这是人类无师自通的本性。
尤其是在面对心仪之人时，便会情不自禁地……想去吻他（她）的唇。因此，宇助与绿罗，在尚未互相表明心迹前，就算是稀里糊涂地……互献给对方他们自己的初吻……
待二者蜻蜓点水的吻轻然启开后，全程都睁眼的绿罗，瞪大着亮晶晶的眼睛，弱弱地疑惑道：“宇助哥哥，你在干什么？”
好吧，她不懂。
同样，宇助承认在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并没有产生什么脸红心跳的感觉，继而温和地说道：“没什么，还生气吗？”
“哼……”一说到这儿，绿罗就撇起了小嘴。那粉嫩的樱唇，是他曾吻过的地方。现今撅得老高老高，俨然开成了一朵娇俏的小花。
“乖啦。”他能瞧出她气消的迹象，心中如释重负，像往常一样拉着她的小手，带她朝着昭阳舍的方向返回。
而最后，漩涡南溪也像早已料定自己必能顺利劝回绿罗似的，和焦急地干等在舍外的勘六及云葵等人对比，分外从容不迫，第一个上前恭敬道：“奴婢恭请殿下姬尊归来。”
她笑得很得体大方，老练沉稳的样子，完全不似一个十岁的女孩。连起先对她抱有敌意的绿罗，都有些措手不及，只好干笑着点点头。
至于宇助，每每看到她无论外界如何变化莫测，都能冷静自持的仪态时，心中的疑云也随之加厚了几毫厘，特别是方才他所意识到，南溪竟然认识绿罗等人的怪相。
但在事实上，是她对自己的提醒，才成功安抚了绿罗。为此，他也不便当场质疑南溪，而是平和地看着她的如花笑靥，淡声道：“好的。”
这便是他与绿罗初吻的由来，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感情，许时因为当年的他们还太过年幼无知。
可那个稀里糊涂的吻，也自此更进一步拉近了他们二人本就朦朦胧胧似云笼皓月的儿女情长，以致当他们逐渐成长为16岁的翩翩少年和14岁的娇美少女的时候，便常能自然而然地做出各种亲昵之举，连带着告白都是多余话了……且更重要的是，而今已懂人事的他们，能切身感受到害羞，并懂得回避长辈了。
呵，从起初的懵懂无知，再到后来的羞赧扭捏，所谓青梅竹马的感情，就在年岁与日增长间，被悄悄唤醒了人类最为原始的羞怯。
朱雀宫绿罗姬尊，是世间第一个让他感到羞怯的女孩；但第一个让他流泪的，却不是绿罗，而是……
“是，那些泪，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已然背叛了绿罗的我。”此刻，16岁的宇助，近乎贴着这个拥有漩涡南溪灵魂的少女的唇，气若丝缕地轻声答道。
“原来，终究还是逃不了她的影子啊。那么接下来，您还需为另一个在您生命中，亦堪称是最重要的女子流泪呢。”少女流逝了紫眸中最后的光彩，转而露出了一朵雪花似的清艳笑容。
她不带留恋地一把放开了他覆在她心脏处多时的手，并从衣内掏出了一枚即可让宇助睁圆了双目的饰物，那个丢失了的漩涡形状的蓝色水晶吊坠。
“是，您猜对了。是我自作主张，把绿罗姬尊藏起……是挟持了。而我原本被安排的任务，就是以绿罗姬尊为诱饵，使您步入昭阳舍，并让你们自此陷入沉睡，直到仁华皇后死去后才能苏醒。哈哈，我本不想这样的。但您的无情，逼得我只好执行母亲的命令！”
少女幽魅一笑，陡然拥紧了宇助。她急剧加大的力道，让少年在愕然、震惊、迷惑之际，就消抹了他的全部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