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缝纫机可是孙姐姐的嫁妆, 也是自己一家安身立命的东西,姜甜枣是把它当成了命.根子。此时看见那缝纫机即将惨遭毒手,姜甜枣着了急,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 直接冲了上去,一掌推开了鲁艳秋, 又一脚踢在了姜桩子的腰上。
姜桩子猝不及防,被踢得一个踉跄, 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后腰, 在那不住叫唤:“唉呦, 我的腰,我的腰子啊!”
在场的男民兵们感同身受,忙也悄悄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腰子。
此时, 那鲁艳秋满心都被嫉恨所蒙蔽, 哪里还顾得上姜桩子的腰子。她站稳之后, 又再次高高举起了铁锹, 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那缝纫机上砸。
她就是要把姜甜枣家的金矿给砸烂!让这小蹄子再也不能得瑟!
眼见着那铁锹就要砸到缝纫机上, 姜甜枣这血肉之躯也来不及阻止,正当她呼吸都骤停之时,一条小木凳横空砸来, 落在了鲁艳秋的脚边, 瞬间四分五裂。
那小木凳落下的位置特别有灵性, 离鲁艳秋的脚就差那么一寸的位置。鲁艳秋确定, 那砸来木凳的人,只要愿意,是可以准确地砸在自己小腿上的, 而且绝对能够将她的腿砸断。
这下,鲁艳秋算是死里逃生,顿时吓得脚瘫手软,那铁锹也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叮当的清脆响声。
众人掉头,发现高宇杰一阵风似地快步冲入了屋子里,挡在了缝纫机前,冷冷地看着鲁艳秋。
向鲁艳秋砸凳子的人正是高宇杰。
刚才他正在田里上工时,那胖大婶乍乍呼呼跑来,对着众人说,亲眼看见鲁艳秋夫妇带着周有福和一大群民兵,凶神恶煞地闯入了姜甜枣家里。
高宇杰一听,连忙快步跑回了家。在门口时,他刚好看见鲁艳秋正拿着铁铲,要砸向那缝纫机。
那缝纫机可是姜甜枣的命.根子,这要是砸坏了,她不定得多伤心呢。于是高宇杰也来不及多想,顺手拿起了旁边的小方木凳,用力地丢在了鲁艳秋的脚边。
那鲁艳秋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忙对着周有福道:“周队长,你快评评理啊,他们这就叫做什么词来着,负……对,负隅顽抗!”
那周有福被鲁艳秋这么一提醒,立马也怒了,对着高宇杰和姜甜枣吼道:“你们在干嘛!是不是要跟组织作对啊?!你们是不是要去接受思想改造啊?!”
姜甜枣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够硬碰硬。于是,她忙软下声音,解释道:“周队长,您误会了,我呢,原本就是想把这个缝纫机上交到咱们生产大队里,相当于这就是国家的财产了。但刚才,眼看我二哥二嫂想要砸这缝纫机,我慌了神,为了保护国家财产,这才上去推开他们的。”
这周有福听姜甜枣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姑娘态度还算端正,心里的怒火顿时也熄灭了不少,于是便清清嗓子,道:“鲁艳秋,姜桩子,你们俩放下铁锹,离那缝纫机远一点。”
鲁艳秋和姜桩子心里有点哽,那啥,这姜甜枣的嘴还真是会说,三两下就给他们安上破坏国家财产的罪名了。
姜甜枣见周有福面色稍缓,忙趁热打铁,继续道:“周队长,您明察秋毫。沈三嫂子刚说,是我主动到她家去,让她把棉花,布料,加工费给我,我帮她做冬衣。这话就不对,昨天明明是她到我家来的,求了我老半天,我才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她这个忙。当时我送沈三嫂子出门的时候,胖大婶在我们屋前的大树底下坐着,她可以帮忙作证。”
胖大婶每天没事就坐在人家屋前或者是院后,手上是纳着鞋底,可眼却观六路,耳也听八方,就爱观察每家人的八卦闲事。
昨天姜甜枣送沈三嫂子出门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胖大婶,朝着自己这边竖起了耳朵,抬起了眼睛。
姜甜枣清楚,胖大婶可是南水生产大队的信息中枢,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她。于是在送走了沈三嫂子之后,姜甜枣回到屋子里,拿出了之前给孩子们做的蜜枣,用油纸包了一小包,拿出来笑着递给了胖大婶。
姜甜枣只说是自家做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想让胖大婶尝一尝。胖大婶最喜欢甜的东西,一看这琥珀色蜜枣顿时就直咽口水,笑得眯起了眼睛。
胖大婶也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得了东西,也没有把这件事给对外说出去。
胖大婶是哪里有热闹,就站在哪里。此时她正在高家的围墙外伸着脑袋往里瞅,见姜甜枣叫了自己的名字,赶紧分开人群跑了进去,连声道:“没错,我确实亲眼看见了,是沈三嫂子拿着东西进了高家的。”
虽说胖大婶嘴比较碎,有时候说话也喜欢添油加醋。可她为人还算是正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既然她说,看见沈三嫂子进了高家,那这事铁定就是真的。
沈三嫂子全程低着头,嘴跟缝起来了似的,怎么都不说话。
那鲁艳秋倒是说话了:“小妹,这你去沈三嫂子家和沈三嫂子来你家,这有什么区别啊?又能证明什么呢?”
姜甜枣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道:“这就证明,如果这话真是沈三嫂子说的,那沈三嫂子从一开始就撒了慌。这后来沈三嫂子又说,我在背后编排周队长。大家也都是了解我的人,也应该知道,我平时是从来不会说那种浑话的,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语气。”
这周有福此时回过味来,细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这姜甜枣从来说话都是文文静静的,不会带脏字。嘴里从没出现过什么“放你娘的屁”“嚼你爹的蛆”之类的浑话。
刚才鲁艳秋说的那番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姜甜枣能说出来的。
此时,不仅是周有福这么想,大伙的心里也都是这么想的,看向沈三嫂子和鲁艳秋的眼里,不由得出现了疑惑之色。
姜甜枣继续总结道:“也就是说,沈三嫂子刚才说的那段话里面,不过短短几句话,就撒了两个谎。那周队长您想,她会不会在其他事情上撒谎呢?”
这话倒是把周有福给点醒了,没错,这沈三嫂子谎话连篇的,这让人怎么信服呀?
这鲁艳秋眼见着形势在转变,忙道:“小妹啊,你就别再狡辩了。这无风不起浪,你要是真没收钱的话,这沈三嫂子为什么要诬陷你啊?”
姜甜枣在听完这话之后,唇畔微微勾起个意味深长笑容:“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这沈三嫂子和我之间的事儿,二嫂你这么激动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沈三嫂子是你指使的呢。”
这半真半假的话,让鲁艳秋瞬间变色,她忙来到了沈三嫂子身边,再次伸出手暗暗掐着她的胳膊:“沈三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周有福也紧皱着眉头,不耐地看向了沈三嫂子:“沈三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沈三嫂子昨天被鲁艳秋给威胁之后,这一整天都没睡觉,也没吃饭,一颗脑袋跟浆糊似的。而此时,她
被众人给围着,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到最后,这眼前一黑,双眼一翻,她竟然晕了过去。
这下子,大家都有些明白了——这事确实有蹊跷。
这沈三嫂子,十有八.九就是被鲁艳秋给逼过来做假证的。这鲁艳秋没事在这上蹿下跳的,敢情就是眼红小姑子挣钱,想要砸人家的缝纫机吗?
而这个时候,最为难的就是周有福了。
他原本只是想抓一个投机倒把的典型,没想到却弄了一段投机倒把的冤案。现在正是评比的关键时刻,这事要是被县上和公社给知道了,他不得被挨批评吗?
哎,都怪那个鲁艳秋,没事耍这种花招,把自己也给圈进去了!
姜甜枣也看出来了周有福的犹豫,此时笑着解围道:“周队长,依我看,沈三嫂子估计是最近过年太忙了,所以才犯了病,在这说胡话呢。咱们也别跟一个病人计较,这事就这么过了吧。”
姜甜枣这么做,倒不是顾及沈三嫂子,毕竟已经被污蔑过一次,以后沈三嫂子的死活都跟她毫不相干。
姜甜枣是想着,这事如果继续调查下去,指不定就会被闹大,闹到公社或者县上去。到时候就必须拿出确切证据,得有人被定罪,这沈三嫂子和鲁艳秋为了自保,肯定会死咬着自己不放,到时候说不定会来个鱼死网破。自己以二对一,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
那还不如趁着现在,大家在心里都偏向她的时候,把这事给完结了。
这周有福一听,忙松了口气,道:“可以可以,甜枣啊,还是你明事理。这大家都是一个生产大队的,马上就要过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姜甜枣继续道:“对了,周队长,我呢是坚决支持你的工作,绝对不会搞投机倒把这种事的。只是最近我观察到,咱们生产大队里面的这些小媳妇和大婶子们,白天要下地挣工分,晚上还要做那些衣服针线活,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们不如在南水生产大队里,成立一个裁缝组,挑选两三个手艺好些的媳妇婶子进去,专门帮大家制衣服。每天给她们记工分,所得的加工费她们就分文不取,都上交给生产大队。这样一来,咱们生产大队的妇女们就可以专心地在田地里劳动,同时裁缝组也可以帮生产大队创收。一举两得,岂不是美事?”
这提议一出,大家纷纷拍手叫好。
说实话,这南水生产大队其余人家家里也没个缝纫机,要做衣服针线活什么的,只能靠家里的媳妇点着煤油灯,一针一线来做。那些媳妇晚上熬得眼睛都花了,白天下地时,个个都是筋疲力尽,有气无力,极大地影响了生产的积极性。
这要是真有个裁缝组,可以帮她们解决多少事啊。
周有福一听,连忙拍了大.腿,连声夸道:“甜枣,你这脑瓜子真聪明,这个方法不错,我今天就和吴富贵一起上报到公社去。到时候啊,就由你来当这个裁缝组的组长,你愿意不?”
姜甜枣笑道:“这为人民服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只要大家不嫌弃我手艺就行。”
其实组建裁缝组的事情,姜甜枣也是昨天晚上才构思出来的。她想着,如果这缝纫机不能用来挣钱,至少可以用来挣工分。
她裁缝的手艺是一等一的好,肯定能进裁缝组。到时候,就可以用自己的手艺争取高工分,也是一样的。
这鲁艳秋一听,顿时气得牙痒痒。她好不容易想了这一出计谋,结果忙活了这么大一出,姜甜枣家的缝纫机不仅完好无损,她还得了个肥差,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拿缝纫机挣工分。
真是可惜了她家姜桩子的那个小腰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感谢在2021-09-15 21:24:12~2021-09-16 20: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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