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那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兰清笳却被弄得眼睛更加酸涩,原本还能控制的眼泪似乎都有些失控了。
滚烫的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声音一阵嘶哑,“对不起……”
她心中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却只能艰涩地吐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一切都是她的缘故。
若非是她树敌,他也不会受到连累。
秦淮感到她滚烫的眼泪,一颗心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股微微的揪疼在心口蔓延。
“不怪你,是我自己身体不中用。”
江星若当即不甘示弱,从后面冒头插话。
“雪臣哥哥,你之前昏迷了不知道,你之所以会发病是因为在兰家不小心吃了槐花粉!兰家人居心不良,想要害你呢!”
秦淮听到江星若的声音,眉头就禁不住蹙了起来。
之前他虽然陷入昏迷,但却隐约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方才,江星若究竟是怎么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地对兰清笳,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让江星若留下本就并非发自本心,哪怕江星若救了自己,但这也不是她借此对兰清笳发难的理由。
在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永远都是兰清笳,而江星若,只是个客人罢了。
对于她的救治,他也会给与相应的丰厚报酬。
从这个角度来看,江星若也可以算是他的大夫,单纯的钱货两讫的关系。
兰清笳听到江星若的告状,心弦不禁微微绷了起来,望着秦淮的目光都不禁含上了愧疚。
秦淮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更是让她心弦也跟着绷了起来,她垂下了眼睑,再次低声开口,“对不起……”
哪怕这件事并非自己做的,却也跟自己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她难辞其咎。
秦淮目光一转,定定落在兰清笳的身上。
他的声音依旧嘶哑,但话语却分外坚定,不容置疑。
“我说了,你不用道歉。不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是什么,究竟是不是你的错,你都不用向我道歉,我不会怪你,也没人能怪你。”
兰清笳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
江星若更是难以置信,几乎怀疑自己不小心产生了幻听。
江星若声音微飘,“雪臣哥哥,你,你说什么?”
秦淮看向她,眼神中不觉添了几分冷淡。
“本王说,没人有资格责怪本王的王妃,你更没有。”
江星若张大了嘴,脑子里一阵嗡嗡嗡地响着,几乎让她丧失了思考能力。
“雪臣哥哥……”
秦淮直接开口打断了她,“本王是王爷,江小姐也是未嫁的姑娘,为了避嫌,以后江小姐还是按照礼制进行称呼为好。”
江星若面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就褪了个干净,她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不敢置信,而是五雷轰顶了。
雪臣哥哥竟然这么毫无理由地偏袒兰清笳,还对她这么冷漠,甚至连这一声自己从小喊到大的称呼都要剥夺禁止。
便是连兰清笳都没有回过神来。
秦淮对自己这无条件的偏袒维护,让她的心神一阵阵激荡,心中似被灌了蜜似的,那过分甜腻的滋味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溺毙。
他对江星若这般毫不留情的态度,又让兰清笳心中的那股子甜蜜被放大了无数倍,她几乎要忘乎所以,晕乎乎地找不着北了。
原来被人这么无条件地偏袒维护,是这样的感觉。
乔远也一下被自家公子的话镇住了,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公子的涵养好,即便是对于那些并不怎么喜欢的人,也会碍于自身的涵养而保持友好的态度。
尤其是对女子,他也会更多几分周全。
像现在这样,几乎算是不留情面地下别人面子,堪称第一次。
由此可见,江星若这一次是真的触碰到了公子的逆鳞了。
他不禁又看了兰清笳一眼,这位,可不就是公子的逆鳞吗?
以前就是的掌上爱徒,容不得受半分委屈,现在还多了个王妃的身份,那地位更是稳固无比,绝对不容撼动。
只可惜,江星若并不知道这一点,她还妄图仗着自己与公子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青梅竹马情谊,屡次在王妃面前摆谱。
方才那番刻薄态度,便是他听了都心中不快,更不用说是公子了。
也难怪公子会发火。
但不知为什么,看到江星若那宛若调色盘似的脸色,乔远就觉得莫名地开心。
江星若的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盈盈水汽,她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在他面前惯常的形象,朝他吼怒吼。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要是没有我,你能那么快地好起来吗?”
秦淮回之以一阵略显急促的咳嗽,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兰清笳见此,顿时满脸焦急。
半晌,秦淮才止住了咳,他再开口时,声音较之方才又更添了几分嘶哑。
“现在,我也并没有什么好转。”
江星若一怔,兰清笳却是一惊。
她急忙伸手,急急地探到秦淮的额上,果然发现他的身上又变得滚烫了起来。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脖颈处,竟然又泛起了红疹。
兰清笳的面色骤然一阵大变,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又烧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江星若呆了呆,似不敢相信,一把推开兰清笳,自己抓住了秦淮的手腕。
诊脉片刻,江星若的面色随之大变。
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控制住了的,为什么突然之间病情又反复了?
而且他的脉象紊乱,情况俨然比昨晚更加严重!
此时,便是让她来施针,她也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兰清笳急切地望着她,“怎么样?王爷的情况怎么样?”
江星若呆呆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咳咳咳……”
秦淮突然又咳了起来,整个人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咳了出来。
“噗……”
他直接喷出了一口浓血,众人望着那血,都呆住了。
兰清笳的一颗心直接沉入了谷底,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攥着,闷闷地发疼。
秦淮重重地喘着气,在所有人都呆若木鸡,集体失声的时候,他竟然笑了一下。
他望着兰清笳道:“别怕,我命挺硬的,如果我不小心死了,你也是全燕京城最尊贵最有钱的寡妇,怎么想都不亏,所以,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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