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清笳随着那丫鬟离开,红衣去马车上取换洗的衣裳,百香随侍左右。
走到一半,兰清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百香,你跑一趟,把我马车里的另一套头面也一道取来,我待会儿换的衣裳与这套头面不配。”
百香有些疑惑,她觉得还挺配的啊。
但是她素来听话,兰清笳吩咐了,她便答应着去了。
她是故意把百香打发走,她知道此行不简单,定然会遇到危险,既然如此,她当然不可能让百香身陷险境。
那丫鬟带着她七拐八弯,绕来绕去,越走越僻静,走了许久都没到。
兰清笳状似无意地道:“宰相府就是不一样,可真是豪阔,连找个换衣裳的厢房都得走上老半天。”
那丫鬟脸上露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直到走到了院子深处的一个僻静阁楼前,那丫鬟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兰清笳站在门口,尚在犹豫,那丫鬟不知按了什么,门口打开,她猛地伸手,一把将兰清笳推了进去,那大门哐地一下便又合上了。
兰清笳没想到这丫鬟竟会这么明目张胆!
显然这次,付雯茜是要彻底跟她撕破脸皮了。
她伸手去拉门,却发现根本拉不开。
她这时才注意到,这个门的设计有点奇特,门上似乎有什么机关,外面的人进得来,但是,里面的人却出不去,因为控制着开关门的机关在外面。
兰清笳沉着脸,转身,慢慢地在这阁楼中巡视。
付雯茜既然这般千方百计地把她引到这里来,必然有后招。
所以,这个阁楼里,一定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而这头,众人各怀心思,不动声色地喝茶说笑,实际上心里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过了许久,方才带兰清笳去换衣裳的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来,口中疾呼,“小姐,不,不好了……”
众小姐纷纷放下茶盏,竖起耳朵去听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付雯茜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沉着脸,“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丫鬟演得一手好戏,将着急焦虑的神色演得入木三分。
“兰大小姐她,她不见了!”
众人皆是一诧,这是什么套路?
付雯茜沉着脸问,“什么叫不见了?你不是带她去换衣服了吗?”
“是,是奴婢的错……奴婢把兰大小姐带到了厢房中,只是她的衣服尚未取来,奴婢便去给她准备茶水与点心。
待奴婢再回来之时,兰大小姐就,就已经不见了,奴婢命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可是都没找到。”
兰清荷脑子比较简单,她闻言便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说不定姐姐只是到附近走一走,然后不小心迷路了。她如果碰到下人,自然就能问着找回来。”
众人也都笑着附和,实际上心里已经疯狂脑补了起来。
付雯茜依旧一副严厉神情,命人去把人找回来,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
付雯茜假模假样地命人去找人,而兰清笳却在这不知名的阁楼中慢慢踱步。
她发现,这间阁楼的家具布置皆为上品,整个楼里纤尘不染,显然是有人没人打扫的。
她把一楼各处都找了一遍,都被封死了。
她打算上楼查看,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自己的身后像是有一双眼睛正幽幽地盯着自己,那种感觉有点微妙,轻轻地拨在她的神经上,让她下意识绷紧了心弦。
兰清笳猛地转头,沉声低呵,“谁?”
然而,无人应答,自己的身后也空空如也,就好似方才的那种感觉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但是不可能是错觉,自己跟随师父习了那么长时间的武,五感都已经变得十分敏锐,自己不可能感觉错。
最主要的是,付雯茜不可能会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带到一个无人的废弃阁楼中。
“有本事就出来!”
四周依旧一片静谧,兰清笳掀了掀眼皮,自鼻中发出一声轻哼,“本姑娘便在这里等着,不信你要一直躲着!”
说着,她径直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她还阖上了双眼,以手撑着脑袋,一副悠闲小憩的模样。
她的呼吸清缓绵长,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有如入定的世外高人。
忽地感觉眼前有羽毛轻拂般的,兰清笳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她伸出双手,朝着来人的眼珠子戳去。
但是她的手却只戳到了半空,就被另外一双胖胖的手抓住了。
她对上了一张张牙舞爪的鬼脸面具,乍一看有点吓人,但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却是圆溜溜的,像仓鼠。
那份违和,将那鬼脸面具带来的恐怖削弱,反而添了一股莫名的可爱。
加上他那圆滚滚胖乎乎的身材,越发将那份可爱放大。
“咦?没戳着。”这人开口,声音含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喜庆,一点小得意。
听到这个略显幼稚的声音,兰清笳的心里不觉又生出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个人,似乎心智有些问题。
可是,付雯茜为什么会把她与这么一个人关在一起?
兰清笳开口问,“你是谁?”
他反问,“你又是谁?”
“是我先问你的。”
这人双手叉腰,“我是这里的主人,你该先回答我!”
他是这里的主人?
兰清笳心思微动,这里是宰相府,他说自己是这里的主人,莫非他是宰相的什么亲戚?
这里的各种家具摆设都是上品,他的衣着也都是极好的,若他只是一般的穷亲戚,定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只是,既然给他用这些最好的东西,为什么却把他关在阁楼里?难道就因为他的心智不全吗?
兰清笳目光故意在他全身上下扫了一圈,一副不信的语气,“你是这里的主人?我不信。”
兰清笳不信任的神色和语气让他顿时一阵着急,急吼吼地嚷道:“我当然是这里的主人,你看我的肚子就知道了!”
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兰清笳一时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你的肚子?”
“对啊,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我是宰相的儿子,我的肚子也能撑船!
我爹是大大的官,这里是我家,我当然是这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