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敏的脸色青白交错,原本对江念瑜的愧疚,此时也变成了恼怒。
江念瑜方才的那一番话会将自己置于怎样的处境,周敏敏如何会不知?
她便是再后知后觉,也明白了江念瑜对自己的拉踩。
偏偏她现在完全不占理,她再跟江念瑜起争执,丢脸没理的更是自己。
周敏敏憋着气,也匆匆地向郑大人道了一声歉,这才下了台,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个插曲过后,没人再去在意周敏敏如何。
台上,郑大人再次朗声开口,“既然大家都认可这个结果,那此局,便是安小姐胜。”
顿了顿,他又道:“安小姐已经胜了两局,依照三局两胜制,这一场比试,安小姐获胜,恭喜安小姐!”
台下再次发出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江念瑜面上端着从容大方的神色,俨然一副虽败犹荣的架势,但这句话落在江念瑜的耳中,还是在她的心口上狠狠地刺了一下。
作为一个手下败将,她心中究竟有多憋闷,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不管她方才表现得有多落落大方,都改变不了她已然惨败的事实。
忍了忍,江念瑜还是没忍住开口,“虽然胜负已定,但我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安小姐能否答应。”
安若竹听到她的这话,心中几乎立刻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了。
她并不阻止,而是道:“江小姐但说无妨。”
果然,江念瑜望着她,神色不卑不亢,缓声开口。
“方才与安小姐的两场比试很是酣畅淋漓,虽然第三场已经没有必要再比,但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还想与安小姐切磋第三场,不知安小姐可否愿意赏脸?”
江念瑜会提出这个请求,也完全在安若竹和段则行的预料之中。
她是个十分要脸面的人,自己前两局都输了,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项奇耻大辱。
即便她已经无力改变败局,但她却还是会想尽办法为自己挽回声誉。
她提出要跟安若竹比第三局,如果她赢了,而且还赢得漂漂亮亮,那众人也会认为她与安若竹的这场比试只是惜败,而不是惨败。
为了抹掉自己方才所受的耻辱,她会提出继续完成这第三场比试,乃是必然。
众人也都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方才的两场比试可谓精彩绝伦,让大家都过足了瘾,大家只遗憾结束得太快。
现在江念瑜提出了继续比完第三场,他们当然激动兴奋,想要继续一饱眼福。
是以众人皆是应和之声。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安若竹自然是拒绝不了,当然,她原本也没打算拒绝。
她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顺势问,“这一轮江小姐想比什么?”
经历了方才的败局,江念瑜当然是想比她最擅长的。
但江念瑜为了赢得磊落漂亮,却是不会主动开口定下比试项目。
但她也怕安若竹会定一个冷门的,她不擅长的比试,所以,她斟酌着道:“琴棋书画我皆可,安小姐定吧。”
江念瑜的这个回答,既没有确定比试项目,但也将项目圈定在了琴棋书画这四艺之中。
这四艺,不论安若竹最后定的是哪一项,她都能倾力一试,竭尽所能取胜。
安若竹闻言,暗暗挑眉。
自己让她定她偏要推辞,这不是主动把胜算交到了自己手里吗?
江念瑜心里的弯弯绕绕安若竹看得明白,不过也多亏了她有这些弯弯绕绕,让安若竹不用花心思引她把比试项目定为作画。
反正这也是江念瑜自己说的,琴棋书画皆可,那她也没什么好推辞,直接选便是了。
安若竹正要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破空而来。
“依本世子之见,不如比画。”
安若竹转头看去,又见顾成钰吊儿郎当地半倚在那窗口处,那一身绿得纯粹的绿衣让他显得格外醒目。
经历了方才他给自己出题的事,安若竹已经基本上确定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现在,又听他说出这话,安若竹就更确定了,他就是受了段则行的授意,所以才会三翻四次地给自己搭台子。
安若竹故意露出了微微迟疑的神色,似是对此并不怎么愿意。
江念瑜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心思不禁微微活络了起来。
安若竹开口道:“世子为何会有此提议?莫非世子对此格外情有独钟?”
顾成钰不紧不慢继续道:“情有独钟倒是没有,本世子只是觉得比画最为合适罢了。
比琴,此处太过嘈杂,再好的琴音也失了韵味。
比棋和比书法都太过枯燥乏味,没有可看性,一番排除,自然唯有比画才最有可看之处,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他这话,不禁觉得也有几分道理,纷纷附和。
安若竹又露出那副微微迟疑的神色,她转头看向江念瑜,“江小姐以为如何?”
江念瑜见到安若竹那番神色,心中顿时一阵大定。
看来作画并非她的长项,既然如此,江念瑜当然要选作画。
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得太过热切,而是语气如常地开口,“我觉得世子所言也的确有几分道理,若是安小姐没意见,你我便比作画也无妨。”
顿了顿,江念瑜又补了一句,“不过,如果安小姐实在不擅此道,我们也可以换一个。”
这话显然就有点以退为进的意思了。
表面上她是把决定权交到了安若竹的手里,让她随便选。
但安若竹若是真的弃了作画,转而选了其他,那也是承认了自己不擅长作画,也是在提醒大家,跟江念瑜这个全才相比,安若竹的才艺实在拿不出手。
安若竹故作恼怒地看了江念瑜一眼,最后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咬牙答应了比作画。
江念瑜将她的那些神色反应都尽收眼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得意。
她这次一定要好好比,定要将安若竹远远甩开!
选定了比作画,但在安若竹的提议下,作画的主题没有定,两人可以任意发挥,江念瑜欣然答应。
不论定主题也好,不定主题也罢,都难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