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衙差把作画所需材料一应备齐,搬到了台上。
江念瑜像是十分成竹在胸,很快就开始提笔画了起来,且她的动作潇洒飘逸,便如行云流水一般。
反观安若竹,她倒像是不大有信心,迟疑了半晌才终于缓缓落笔,且每一笔都画得十分郑重且缓慢。
台下众人都看不到她们究竟画了什么,只能从她们的神态,动作上窥见一二。
见安若竹这般神态,莫非当真不擅作画?
倒是周遭茶楼酒肆里的人在高处隐约能窥见她们的画作。
江念瑜的画作上很快就被渲染上了浓烈的色彩,而安若竹的画,却是黑白素描,一时之间倒叫人有些瞧不真切。
即便现在能窥见一角,但画作未完成,谁也不能评判高下。
江念瑜一边行云流水地落笔,一边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窥安若竹的画。
即便江念瑜对自己有信心,但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毕竟,方才的两轮,她对自己亦是信心满满,结果最后却……
江念瑜余光瞥见了安若竹的画,一片素淡,手边的颜料也没有被动用过。
她难道就打算画素色的画?不打算用颜料?
江念瑜见此,心中不觉多了几分信心。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老手,江念瑜深谙比试的诀窍。
那些看客们只能远远瞧着两人的画作,根本不可能亲自到近前来仔细品评,所以,为了能给大家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的画作就必须浓墨重彩,色调必须明快。
像安若竹那样素雅的画法,根本半点优势都不占。
所以,即便江念瑜平日作画也是喜欢素雅的画法,但她在台上之时,却从来不会那样画,每次都会画出缤纷的浓墨重彩。
久而久之,大家就以为江念瑜的画风本是如此。
这次,江念瑜依旧打算画一副色彩绚烂的画作。
她心中原本的那点子担忧,在确定了安若竹打算画什么之后,就彻底一扫而空了。
安若竹画得那么慢腾腾的,显然是不大熟练的样子。
而且,她又选了这般素雅的画法,待会儿她定然赢不了自己!
江念瑜放下心来,然后便更加专注自己手下的画,不再分神去看安若竹那边的情况。
比画同样也是有时间限制,两人必须在两炷香内画完,不然,时间超过了,也必须停笔。
江念瑜画得很快,一炷香刚刚烧完,她就画完停笔了。
她转头朝安若竹那边看去,她还在画。
虽然她还没画完,但江念瑜还是看清了她那幅画的全貌。
原来她画的是雪景寒梅图。
江念瑜嘴角牵起一抹讥嘲,现在正是春日烂漫的好时光,她却画一副雪景寒梅图,简直格格不入。
且她那画的意境也是平平无奇,并无令人惊艳的韵味,江念瑜对自己的画作顿时更添了信心。
安若竹见江念瑜已经画完,便主动开口。
“既然江小姐已经画完,便先将你的画呈于众人,让大家先行品评一番吧,如此也不用再虚等。”
江念瑜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甚至觉得十分赞同。
她的画先在众人面前亮相,就能先声夺人,让大家惊艳。
待看过了自己的画,再看安若竹的画,大家必然就会觉得寡淡无味,提不起半分兴趣来。
江念瑜的画作被衙差拿起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她的画,入目便是一片姹紫嫣红的绚烂色彩,她画中的每一朵花儿都有着最瑰丽的色彩,绽放着最绚烂的模样。
除了满园的花朵,画中还有翩跹的蝴蝶,嬉戏的孩童,还有半空中的纸鸢。
这是一副喧喧嚣嚣,热热闹闹的百春图,简单的笔触,却能勾勒出生动活泼的景象,既有着绚烂的美景,更有无限生机的活力。
更难得的是,她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可见其功底不俗。
大家都纷纷品评了起来,大多都是赞誉之声。
杭璐茜和陈落雁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吐出了相同的评价,“艳俗。”
她们都期望安若竹能再次惊艳众人,把江念瑜彻底打败!
在众人的期盼中,安若竹终于放下了笔,示意衙差将她的画亮给众人。
因为此前安若竹的惊艳表现,此时众人对她自然生出了满满的期待。
然而,看到她的画作之后,大家心中都不自觉生出了一股微微的失落。
她的那幅雪景寒梅图也画得栩栩如生,让人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但却也没有让人生出惊艳来。
加之那是黑白的色调,没有什么过多的色彩,相较之下,顿时就显得有些过于寡淡了。
先不说细腻的画工,只看色彩的对照,安若竹的画就被衬得平平无奇了起来。
尤其是不少人都离得远,就更瞧不真切细节,自然就会觉得江念瑜的那幅画更胜一筹。
至少,看到江念瑜的那幅画,大家心中留下了印象,而看着安若竹的这幅画,好似看过了也就过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杭璐茜等人见了,也都没法违心地说她画得更好。
杭璐茜顿时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怎么就没有画得更好一些呢?
虽然这一局的输赢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但这一局输了的话,说不定江念瑜的尾巴又要翘上天去了。
江念瑜看到众人的反应,心中又是一阵大定,她虽然不至于尾巴翘上天,但心情却是的确十分不错。
自己只要有了这一场胜局,她就能趁机引导舆论,把自己的落败定义为发挥失常,是惜败。
到时候,即便安若竹真的当上了花神,也会被人诟病是运气好,名不正言不顺,没有多大的信服力。
江念瑜心中打着算盘,面上却不显。
她开口道:“既然我们都已经画完了,那便开始让众人投票吧。”
郑大人正欲颔首,就听安若竹开口阻拦,“且慢。”
众人皆是面露不解,江念瑜也微微挑眉,心道,她难道还有什么花招?
安若竹的确还有花招。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我这幅画还没画完,还差最后一笔。”
江念瑜闻言,眼中飞快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她的这幅画已然定了形,就算她再添上一笔,难道还能变出花儿来不成?
不仅江念瑜这么想,其余众人也都是这么想。
殊不知,安若竹添的那一笔,还真就能变出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