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的安若竹却有些兴致缺缺,意兴阑珊的样子。
段则行的心情倒是十分不错,见她如此,不禁问,“怎么了?莫非是觉得方才的好戏不够精彩?”
安若竹不知该怎么说。
那场戏自然是很精彩,原本安若竹也看得十分开心,但后来,却在听到周老夫人的那番心里话之后被搅得意兴阑珊。
人心叵测,当真令人齿寒。
那些事,她却只能尽数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
面对段则行的询问,她依旧只是蔫蔫地摇摇头。
段则行的眸色微微暗沉了几分,他猜到了一个可能,斟酌着开口。
“你是因为燕王出了风头所以不开心?”
段则行问出这话时,看似神色如常,实际上神经却下意识地绷紧了几分。
安若竹先是一愣,旋即摇头。
“不是,与他无关。”
不对,也不能说与他无关。
算了,也没必要向他解释。
段则行闻声,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那是因为没有寻到真正的神医所以不开心?”
除了这个可能,段则行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她露出这般神色。
安若竹此时莫名的躁郁情绪也并非是因为这件事,但经他一提醒,安若竹心中的郁郁更甚了。
她没法诉说自己真正郁结的原因,便只能顺势点了点头。
段则行闻言,当即道:“那哥哥告诉你一件大喜事,让你开心开心。”
他自己没发现,他说这话时,神色间都不自觉略带上了两分讨好的意思——毕竟,神医这件事也算是因他而起,她现在因为此事这般失望难过,段则行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安若竹的脸上露出困惑之色,“什么大喜事?”
段则行便不紧不慢地把方才之事缓缓道出,一边说,眼角余光还忍不住一边朝安若竹那边瞟去,观察着她的反应。
安若竹听罢,眼中立马就绽放出了一抹兴奋的光芒,心口原本的那股郁气亦是消散了大半。
段则行见此,也微微松了口气。
自己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安若竹握了握拳,当即道:“我马上就派昭天去盯着那假神医,不然就可能让他跑了!”
段则行:“他已经去了,待回去之后你再派人来支援他便是。”
方才出来之后,段则行就吩咐他去盯梢了,良辰和美景坐的马车里,就只她们俩人。
她俩上了马车才发现没人,安若竹的马车却已经走了,她们自然也没有机会回禀这个情况。
不过车夫也是她们熟知的侍卫,他告诉她们昭天说自己有要事要办就走了,不像是被段则行胁迫的样子,她们就只当昭天是真的有事,也没在意了。
他办完了自己的事,自然就会回去。
安若竹却是刚知道此事,她心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昭天现在未免有些太听段则行的话了吧,这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真主子了吗?
昭天:……他好冤枉。
他就只是觉得段则行方才把事情的利弊得失分析得很清楚透彻,他不敢疏忽大意,生怕最后让假神医那个关键证人真的被周浩成派人除掉了罢了,他对小姐的忠心日月可照,天地可鉴啊!
说完了假神医之事,安若竹的心情好了些许,但段则行还是觉得她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段则行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毕竟他知道安若竹又不是他的亲妹妹。
但不知为何,段则行瞧着她的那副神色,却压根做不到视若无睹。
“还是不开心?”
安若竹一愣,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她下意识摇头否认。
“没有。”
段则行轻嗤一声,“口是心非。”
“跟哥哥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家阿竹?”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靠在车壁上,声音懒懒,望着她的眼神却带着认真。
安若竹闻言微怔。
他那句“我家阿竹”,让她的耳朵不禁微微发烫。
但奇异的是,她心中原本那股负面的情绪似乎又被驱散了大半。
安若竹就算很想与人倾诉,却根本开不了口,但她却也没有再继续否认,只道:“说了你也帮不了忙。”
“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哥哥帮不了忙?小丫头,不要瞧不起人。”
他朝她微微倾身,伸手直接就盖在了她的发顶上,飞快地摸了两下。
“跟哥哥说说,就算哥哥暂时帮不了忙,哥哥还可以帮你记个仇。”
安若竹:……那您可真别致啊。
在马车上,段则行早已经取下了自己的面具,那张俊朗的面容上挂着一抹笑意,目光温和地望着她,这样的眼神,莫名让安若竹感到了一股安心的感觉,就好像,他真的就是自己的亲兄长似的。
虽然他方才的动作很快,但她的脑袋上似乎依旧还残存着那异样的触感,她的心中又升起了一股淡淡的不自在。
安若竹咕哝,“记仇谁不会啊,还要你帮忙。”
段则行一本正经道:“人多力量大,哥哥可以帮你记到地老天荒。”
安若竹对他投以一记十分怀疑的目光。
这位仁兄,你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还夸下这样的海口,你不虚吗?
段则行从她怀疑的眼神中读取到了她的意思,他依旧半点不虚。
反正他没失忆,他现在脑子正常得很,连上辈子的仇人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被段则行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安若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脸上不自觉便带上了笑意。
“我没被人欺负,那些想要欺负我的人都被我欺负了回去,现在估计已经躲在被子里哭了。”
真的躲在被子里哭的沈明霜:……
“欺负了人不是应该很爽的吗?你为什么不开心?定是欺负得不够狠。”
他给了段则远那小子一记狠狠的教训,他现在就很爽。
沈明霜:……
能把“欺负人应该很爽”这样的话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安若竹听了,却又有点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了。
实不相瞒,安若竹觉得他这话说得可真是太有道理了,欺负完人之后,她的确是爽呆了。
她实事求是地道:“我觉得挺狠的了,那位小姐今后见了我估计都得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