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姜听了下属的回报,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先不论那个张先悠正伺机想要拔除他在南城县的所有势力,连那看似不起眼的县衙小文员似乎也很有事。
根据调查,那女妖极有可能是用假身分伪装成那小文员的表妹,两人目前住在一起。
再仔细回想,这趟出门前弟弟曾跟他说过想带一位姑娘回家,如今看来应是如此无误。既然如此……他心底浮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要钓鱼也得先备好鱼饵,而那个小文员明显就是最好的对象。
三天后的傍晚,王生走在短短百尺不到的回家路上,忽然被几名蒙面歹徒拦了下来。
下一秒他被人从后方摀住口鼻,瞬间丧失了所有知觉。
在逐渐暗去的视线尽头便是他家大门,门裡那位想必依旧随意躺在窗边的榻上,百无聊赖正等着他返家吧。
“抱歉……可能得让妳等上一阵子了……”他愧疚想着,直至整个人沉入一片黑暗当中。……
*****
「叩、叩!」
一阵敲门声从门外响起。刚好在庭院的思古歪着头面带疑惑打开了大门。
谁呀?到底。这时除了王生还有谁会来呢?
「这位姊姊妳好,请问咸瑜姑娘在吗?」
只见一位身穿县衙制服、相貌平凡、身材普通的年轻小伙子站在门前态度和蔼地向思古问道。
思古回说:
「你找我家小姐有事吗?」
那小伙子笑道:
「是这样子的。今晚魏哥作东请县衙的大家去「馥满楼」吃饭喝酒,所以遣我来跟咸瑜小姐知会一声。」
「……知道了,我会向小姐说的。」
那小伙子话一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待思古进屋将他说的话转达给咸瑜时,咸瑜皱着眉头说了:
「我们家离县衙那麽近,他干嘛不直接自己回来说,还要派人转达?哄~~定是要去不好让我知道的地方喝酒吧?」
对于王生这反常的行为,咸瑜忍不住脑补了起来。
想想也是,都这年纪了,偶尔受到朋友邀请去些特别的地方,似乎也无可厚非。
“唉~~阿生,别忘了家裡还有一个痴痴等你回来的老母亲呀~~~~”
突然间,她有种小孩长大成人的感概。
可是直到深夜,王生迟迟没有返家。咸瑜守着空房孤枕难眠,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大意。
虽知道依照王生的为人他不会有别的心思,但也难保别人不会对他有别的心思呀。
想想喝醉的王生在他人眼中会是多麽的秀色可餐……忽然间,她有了强列的危机感!
“哼!可恶。早知道就让阿左和阿右他们也跟着去了。”
「走,我们去接阿生回家。」
于是她立刻带着阿左阿右上「馥满楼」找人去。
「姑娘,妳找哪位?」
深夜的「馥满楼」果然依旧高朋满座,处处莺声燕语。
咸瑜报上了魏杰的名号,立刻换来了鸨娘热情的招呼。
「喔~原来是来找魏大人的。快!请进。如诗、如画,带这位小姐三人到后院的「栖凤阁」去。」
「是。」
在两名身材婀娜侍女的带领下,他们走过了一间又一间凋梁画栋的厅堂、穿过了一道又一道装饰美丽的走廊,最后停到了一处僻静的小楼前。
随着夜风,隐约可听见从楼中發出来阵阵丝竹铮乐声,同时夹杂着莺莺燕燕、如银铃般的女子娇笑声。
「大人,小姐来了。」
门前的一名僕役见到了来人,转身恭谨的敲了敲紧闭的门扉。
「让她进来。」
一阵清亮中性的男子说话声随着大门开启,传进了咸瑜的耳朵。
在两名侍女的带领之下,咸瑜进到屋中,赫然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相貌俊美、头带玉冠、年纪莫约二十岁的年轻男子坐在堂上,剑眉下那双锐利的凤眼潜藏着不容小觑的威仪。
和一般男子比较起来,他长相多带了点阴柔,湛红的嘴唇远较一般女子鲜豔,浑然如一朵雪地中盛开的红梅。
简言之,他是一位看起来比女子漂亮许多的男子。
「妳就是王生的表妹?」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笑,对于眼前这个长相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小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叫什麽名字?」
他问,接着手一举,挥退了正在表演的舞姬、歌伎以及一干乐师,室内顿时恢復了属于深夜的宁静。
咸瑜第一时间没有回答,反而用眼神快速扫了一下裡裡外外所有空间。
「我是来接我表哥回家的。他人呢?」
他挑了挑右边的眉,讶异有人竟能在他跟前丝毫面不改色,还胆敢直视他。
具有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姿的女子他这些年来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貌美绝伦。他突然觉得这趟前来,似乎有些不虚此行了。
「大胆!见到公子还不快跪下。」
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喝斥,咸瑜这才發现眼前这名男子身旁居然站了满满的两排侍卫,这到底是什麽情况。
倒是左右两兄弟的反应快过咸瑜,一听到居然有人敢对老大出声喝斥,两人二话不说马上摆出战斗姿态护在咸瑜身前。
「陌行,无妨。」
「可是公子……」
他扬手制止了贴身护卫对她的不敬,再次对咸瑜说:
「妳告诉我名字,我就把王生的下落告诉妳。」
咸瑜一听立刻得知王生人不在这裡,一个扭头便要转身离开。
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看,竟是王生的顶头上司—「张先悠」。
「咸瑜姑娘,妳来啦!」
张先悠整了整衣襟,好整以暇地走进屋裡。没想到才去了一趟更衣,咸瑜就来了,本以为起码等到天亮的,看来她真有把王生放在心上。
咸瑜轮流看了眼座上的那人与刚进来的他,沉声问道:
「张大人,究竟發生什麽事?为何王生不在。」
该不是已经在某位女子的床上吧?她忽然对自己不那麽有信心了。
「妳先别急,和阿左阿右两兄弟一起坐下,我慢慢说给妳听。」
不待咸瑜反应,却见座上的他噗嗤一声,抿嘴直笑:
「真有趣~没想到竟然有人名叫「咸鱼」。妳真的是亲生的吗?」
咸瑜一点也不以为意,她本来就是咸鱼一隻,有什麽怕被人知道的,反而笑咪咪地回说:
「当条咸鱼有什麽不好?什麽都不用烦恼,天塌下来也有人撑着。」
「呵呵~~妳说的道挺有道理的。反正天塌下来了,自然会有长得比你高的人帮妳撑着,比如说我。」
呵呵~~怎麽听了觉得有点讨厌呢。高有什麽了不起,不知道也比较容易被雷噼到吗?咸瑜不愉快的嘟起了嘴。
瞧见她那副嘟着小嘴的娇俏模样,他原本烦闷的心开怀了不少,高兴之馀连忙着人送上了许多美食佳餚,招呼她到身旁坐下。
「公子,您……」
「欸~放心。我瞧这姑娘心思单纯,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左右两兄弟听了,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说谁单纯?老大吗?你要那些小妖们情何以堪~~”
不过话说回来,对他而言咸瑜的确算是个非常单纯、非常好猜的小姑娘,毕竟他身处之地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坐吧,我保证王生很快就会回来。」
「是这样的吗?张大人。」
她转头向张先悠确认。
张先悠点了点头,要她放心。
「有阿魏在,应该没事。」
阿魏指的就是县尉--「魏杰」,张先悠对他的武艺与临场应变能力有绝对的信心。
既然县长大人都这样说了,咸瑜只好坐下来安心享用这场深夜飨宴。
在上位那人的指令下,方才离去的歌姬舞妓乐师们纷纷重回现场,整座小楼再次陷入了热闹腾腾的气氛,连左右两兄弟也沾了光坐在角落愉快的吃喝。
「县长大人,可以跟我说说究竟怎麽回事了吧?」
咸瑜张着一双美目,紧盯着张先悠。
张先悠迟疑了会儿,看了座上一眼,得到许可后开始述说这段时间来的种种布置。
简单来说,被调到南城县的他受到上级命令要肃清横行豫章郡一带的盗匪,没想到却牵出一连串的商贾勾结、盗卖私盐等罪行。
他们跟踪了许久却迟迟找不到关键线索,直到王生那天对魏杰说的惊人之语,这才有了突破。
「你这是让阿生潜入骆府寻找罪证?」
「本来是这样打算没错,没想到王生却反先被骆府的人绑走了。」
早在三天前,王生已经隐约發现有人在偷偷跟踪他,似乎还是骆府的人。(从他们身上散發出来浓浓的盐味察觉的。)
魏杰听了之后决定将计就计,虽然不是很清楚王生是如何被捲入的,但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于是乎这天傍晚,王生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就被几个蒙面人迷晕抓进了「骆府」。
「张大人,我觉得不对。你们为什麽不乾脆直接把他抓起来呢?」竟还让王生涉入险境。
「啊、咳~这有些不好说……」
因为「骆府」背后有一隻巨大黑手,而骆姜只是一枚小棋子而已。若此趟顺利的话,可以顺藤摸瓜将黑手逼出来,只是当中细节错综複杂,非三言两语能说清。
「总而言之,整件事情都在掌控之中,别担心。」
关于咸瑜發现之后会有的种种反应,王生事前已跟张先悠说得一清二楚也安排的十分妥当,先前上他们家报信的人也是张先悠派去的。
「那他又是……?」
咸瑜把注意力转回身旁的那个他,不明白他又是为何出现在这裡。
「我只是路上遇到刚好来玩的,对吧?张大人。」
他投以张先悠一个极为暧昧的眼神。张先悠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不知道该做何回应。
他撇了一眼后把视线收回,含着笑对咸瑜续说: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妳可以放心了吧。来,陪我好好喝一杯。」
呵呵,喝酒是吧?哪~~~有什麽问题。天知道自从离开桃林村后,她有多久没有好好享乐过了。
她开开心心地接过一旁美貌侍女递上来的酒,一杯一杯喝的欢脱。
“这酒真好喝呐~~不亏是花楼的酒。”
这厢的咸瑜正值酒酣耳热之际,殊不知那厢的王生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每日中午准饭点定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