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气运对于一座山而言,关系重大,龙候山便是如此。
正因为有龙字镇压,龙候山也无愧于吴越中素有传闻的神秘山脉。
在这绵延高耸的山势,越过狭长的山路,走过十里堕龙渊,一切的险峻背后,是一个平静隐秘的小镇。
雏阳镇。
剑是百器之灵,龙乃万兽之首,雏阳镇正是以剑闻名,因为那里有一座山庄。
咏剑山庄。
这座山庄,据说是三十年前才出现在江湖的。但一出现,便携着惊雷之势,震撼风云。
无他,只因为从这座山庄里走出来三个剑客,一等一的剑客。
第一个十年,是一名叫朱飞的剑客,手中的三尺长剑,折断了江湖兵器榜上大大小小数十种兵器,一生未逢一败。
第二个十年,是一名叫胡毅的剑客,一手穿杨剑,摘得白鹿观山院十比第四的名次。
第三个十年,乃是如今的咏剑山庄的庄主,赵旧羽。飞花飞令夺命剑,新语旧语咏剑庄。说的就是这位庄主闯荡江湖时的威名。
咏剑山庄珍藏一本咏剑秘典,上有记载历代剑客的习剑心得。
传闻谁得到它,便是咏剑山庄走出的第四个十年。
咏剑山庄落在雏阳镇,便如同一把长剑,封住了这个小镇的里里外外。所以小镇才能乐得清静自在。
但现在小镇不平静了,只因这把长剑,此刻已撇开它的剑锋,向天下武林中人发出了邀请。
咏剑山庄广招天下客,咏剑秘典或将出世。
但来到这雏阳镇,还有一个要求,所有人都必须不带兵刃,谁若刀剑加身,就是与咏剑山庄为敌。
这是咏剑山庄定下的规矩,没有人可以违反。
因为在雏阳镇,咏剑山庄便是天。
雏阳镇上有且仅有一家客栈。
但这家客栈却是当地最出名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有最好的美酒,有最体贴的姑娘,也有最灵通的消息。
江湖中人闲来无事都会来这里小酌一杯,顺便听听最近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家没有名字的客栈,刚刚才装修过,如今已是三层高楼,每层配备数十个店伙计,每层楼都有各自不同的乐趣。
就在最底下的大厅中,此刻已经坐了几十个人,觥筹交错的声音不绝于耳。
外面虽然寒冷,雨连着下了三天三夜,里面却是温暖干燥,舒适宜人。
此刻外面是漆黑的夜晚,但里面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但就在这大厅中,独独坐着一个男子。他身形消瘦,戴着一顶斗笠,穿一件黑色的外套。从侧脸看,可以清楚的知道,他很年轻。
他坐在靠里的位置,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桌上的饭菜。
但他身边,却好像隔绝了一堵墙,竟空无一人。
一边是无尽的冰冷,另一边是洋溢的激情热火。
为什么有如此巨大的反差?
只因为,这个男人的腰间,悬了一把剑,三尺长剑,剑宽一寸有余。
佩剑入雏阳镇,就是与咏剑山庄为敌。
他们不敢与咏剑山庄敌对,也不敢和那个男人敌对。
因为能和咏剑山庄叫板的存在,他们也招惹不起。
所以这群人只有远远的避开,在自己那片天地喝酒作乐,将这个男人隔绝在墙外面。
有胆识,敢持剑坐在这里的人物,其实不说,也知道他是谁了。
因为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和煞气,已经说出了他的名字。
这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个人。
偏偏这个时候,另外有个年轻人,站到了男人的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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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他的眉毛很浓,眼睛十分深邃。虽然年轻,但那双眼睛里,却刻着深深的忧郁和孤独。
他睁着那一双孤独的双眼,缓缓看向坐着的男人,笑着道:“喝一杯?”
男人面无表情道:“不喝。”
他并不为男人的拒绝而难过,反而认为拒绝是一种风采,孤独的人特有的风采。
他眉眼弯弯,笑着道:“喝一杯吧。”
说罢,抬起手示意小二端上酒来。
酒已经端上了桌。
他先给男人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轻轻碰了碰男人的杯子,然后自己仰面一杯酒便灌了下去,酒水一滴也不曾落下。
喝罢,他两眼雪亮,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犹豫着,最终还是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回敬了一杯。
他顿时笑了,道:“本该如此,天下哪有酒放在面前不喝的道理。”
男人道:“喝酒误事,我本决定在雏阳镇不沾酒的。”
他眨了眨双眼,奇异道:“嗜酒如命的藏剑,也能抵挡得住酒的诱惑?”
藏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不因为被人说出名字而变色,他直直看着面前的人,道:“喝!”
“喝!”
他畅快的端起酒杯,大口饮酒。
一坛子酒,很快见底。
藏剑坐在桌前,因为他面前的饭菜还没吃完。
但另一位却站了起来,径直走出了客栈。
当他转身的时候,边上的那些人都不自觉的提了一口气。
不过还好,他的背后,没有兵刃。众人松下这口气。
有兵刃的,目前只有藏剑一个。
雨当然没有停,淅淅沥沥,走出客栈,耳边就只剩下雨声。
雨声很密,但很整齐,比起客栈中的嘈杂,这让这位孤独的年轻人很是享受。
小镇中,也许没什么人知道他,但放眼江湖,一定有人知晓星辰君的名号。
他是星辰君,陈徽。星辰,是独自在夜空闪耀的孤星。
陈徽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走着,当然,他是走在屋檐下。
藏剑这个人,他未到小镇前,就已经听说过他的凶名。
杀人无数,凶神恶煞。
但他并不在乎,因为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少。
陈徽看着夜空中飘散的雨丝,微微一笑。他觉得,藏剑这个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难相处。
至少,他肯和自己共饮一坛子酒。
陈徽的眼睛,还在盯着天空中的雨丝,他的眼眸,倒映着漆黑的夜晚。
但街口的角落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已经闪到了陈徽的跟前。
陈徽依旧抬眼看着夜空,眼前的黑影在他的瞳孔中,只是寂静夜幕里的一个背景。
黑影冷哼一声,恶狠狠道:“酒好喝否?”
陈徽道:“不错,不亏是小镇最好的酒店。”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袖子里的短刀,一瞬间就可以捅进陈徽的心脏,只要他愿意的话。
但他还是收敛住了,他用冰冷且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请你来,不是让你和他喝酒的。”
陈徽笑道:“我知道。”
黑影一愣,道:“那你为何还要请他喝酒?”
陈徽的脸上涌现出一抹孤独,缓缓道:“慢慢接近他,才有机会杀了他,不是吗?”
黑影沉默了片刻,缓缓退去,再次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知道,死在星辰君手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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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比藏剑少,而死在星辰君手里的朋友,也绝不是少数。
因为他是一个孤独的人。
没有人能成为星辰君的朋友,他的内心,比凄寒的雨天还要冰凉。
陈徽注视着空中的雨丝,他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孤独是痛苦的,孤独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匪夷所思,陈徽也不例外。
但他却离不开孤独,因为只有孤独的滋味,能让他感到温暖舒适。
他已习惯了孤独。
藏剑走出客栈,他已吃完了桌上的饭菜。
他的手紧紧贴在腰间,因为这样,他可以迅速的拔剑出剑。
他必须这样时刻警惕,因为这个小镇中,时刻都有人要他的命。
不过,他的命没要成,死在藏剑手中的人命,已经有几十条了。
藏剑也是随意的在街上走路,不过,陈徽是朝东走,他是朝西走。
他也不在屋檐下走,因为有斗笠,所以他不怕雨丝洒到他的脸上,遮住他的双眼。
至于沾湿衣服,他一点都不关心。
连血都不在意,还担心雨水?
他随意的走着,丝毫不看前面是否有人。
因为他知道,在这番下雨的夜晚,如果有人出现挡在他前面,一定是来找他麻烦的。麻烦可不是用眼睛看看,后退几步就能避免的。
得用剑!
这条通往小镇西侧的路,黑暗无比,街坊早就熄灯,他们要早早休息,准备明天开市赶集。
藏剑的斗笠下,突然闪过一道光。雪亮,刺眼。
剑光。
在他的面前,突然闪出五个人来。这五个人身上,都齐齐挂着一块青铜令牌——咏剑山庄。
外来者不能携带兵刃,但咏剑山庄可以。
那五名弟子目光灼灼,紧紧盯着缓步走来的藏剑,从他的斗笠上,一直滑到腰间,最后停在他悬在腰间的剑上。
一人声音冷冷道:“交上你的剑来!”
藏剑抬头,斗笠下,默默看着前面的五人。
他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我管你是谁,交上你的剑来!”
藏剑没有动,甚至根本不予理睬。
那五人面面相觑,突然,其中一人点了点头,紧接着,一道剑光闪电般奔袭过来。
剑已经挥到了藏剑的手腕上,但他还是没有动。
只是,这一剑终究没有砍下去,那弟子悻悻然把剑收了回去,他不敢。
因为他已经看出面前这个人是谁了。
藏剑!
没有人敢对藏剑出剑,有的只有死人!
藏剑拉了拉斗笠,冷声道:“你捡回了一条命。”
说罢,他大步向前走去,那五名弟子连忙朝两边退散。
没有人敢挡他的道。
一个也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