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雏阳镇西街上,又多了五具尸体。
一剑穿喉,死于非命。
他们是咏剑山庄的弟子,因此尸首也被咏剑山庄的人抬了回去。
但留下的鲜血,却让活着的人感到慌张。
虽然没有明说,但谁是凶手,大家心知肚明。
因为有人看到他,走过西街,然后那五个弟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不过,一群人心中忐忑猜疑,而凶手却镇定自若的一人坐在角落里吃饭。
藏剑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客栈角落,他的斗笠压的很低,只能看见他用筷子拣菜,上下嘴唇一张一合,他慢慢的咬,慢慢的咽,对周边人的窃窃私语不为所动。
为何咏剑山庄还没有动作?
任凭凶手逍遥法外。
偌大的一个山庄,难道还怕了藏剑一个人不成?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但他们只敢想,不敢问。
藏剑吃饱,觉得有些口渴,便站起身子,示意店小二拿壶酒来。
反正已经喝过第一口,也不在乎继续喝下去。
但众人的眼光,却齐刷刷的看向他腰间悬着的那把长剑。
似乎那剑上,还沾染着刺穿喉咙时喷洒出来的鲜血。
不过,令他们失望的是,藏剑腰间那把长剑,清亮如水,根本没沾染血痕。
众人感慨,果然是快剑,杀人不染血的快剑。
藏剑喝酒,鲸吞吸饮,很快一壶酒便一滴不剩。
就好像他不是为了喝酒,只是为了解渴。
吃饱喝足,藏剑走了。
他每天都会一声不吭的出现在客栈,接着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就好像一个最平凡的酒客,如果他腰上没有那把剑的话。
人们只有在客栈才敢看他一眼,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见他。
没有人知道,藏剑离开客栈,他要到哪里去。
他只是一直往西边走。
沿着西街,有一条暗巷,暗巷角落里,是几排木板屋。
一阵风吹,木板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仿佛随时要坍塌。
藏剑一直走,走到最西边的一间木板屋停下。
他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然后,就再也没有藏剑了。
星辰君陈徽站在一处土坡上,遥遥望着远方,远处飞沙滚滚。
两骑绝尘而来,马上的人物,丰神俊朗。
只是,那两匹白马突然长嘶停立,马上的人物缰绳猛地一带,才压住骏马的惧意。
陈徽就这么站在土坡前,他孤独的眼眸露出和蔼的微笑。
那白马上的一位开口道:“阁下可是星辰君?”
陈徽点头道:“是。”
他继而笑道:“两位一定是来自南天剑宫的朋友。”
那白马上的人道:“星辰君果然好眼力。不错,我们便是来自南天剑宫。”
只是另一个人皱眉道:“知道我们是南天剑宫的人,还不速速让路?”
陈徽笑而不语,但那人刚出口,突然感觉腋下一凉。
陈徽的指尖,携了一角银星,已经贴到了那人的肉上,仿佛一抬手,就能将那人的胳膊给卸下来。
白马上的另一位忙大声叱喝道:“住嘴!敢对星辰君无理!”
说罢连忙向陈徽拱手示意道:“师弟年轻气盛,不知好歹,还望星辰君恕罪。”
陈徽手指一缩,手已经放回了衣袖,他道:“年轻气盛是好,但也要看在谁的面前。”
他目光扫着南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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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的年轻师弟,那人只能低头受教。
白马上那位年长的道:“在下常渊,边上是师弟封一清,不知星辰君拦住我们,有何时吩咐?”
陈徽道:“老庄主听说南天剑宫要来,特地派我迎接二位。”
常渊惊道:“老庄主?可是咏剑山庄那位?”
陈徽道:“这里只有一个庄主。”
常渊道:“老庄主真的肯把他的咏剑秘典拿出来让我们一观?”
陈徽道:“老庄主说到做到。”
常渊沉思道:“天下岂有白送的午餐,老庄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陈徽道:“老庄主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常渊犹豫了片刻,环顾四周,轻声道:“听人说,这里有个咏剑山庄的仇家?”
陈徽道:“藏剑。”
常渊疑问道:“莫非老庄主是要我们对付他?”
陈徽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你们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因为他的剑,很凶!”
常渊点头,拱手道:“多谢提醒。”
他朝封一清递了个眼神,两人向陈徽告退,便一提缰绳,骑马奔向雏龙镇去。
封一清道:“星辰君到底是什么人?”
常渊冷笑道:“是你惹不起的人。”
他冷笑过后,面上布满寒霜,严肃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开口相劝,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封一清恨恨道:“他要杀便杀,我还怕他不成?”
常渊叹气道:“其实星辰君说的对,是该有人教你收敛收敛,太年轻气盛不好。”
封一清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常渊道:“再过十年,你也许能杀了他,但现在还是妄想。”
两人两骑绝尘,很快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陈徽注视着他们离去,面带微笑。
这种嚣张跋扈的年轻人他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
雨终于停了。
夕阳的光辉铺在街道上,让人感到温暖温馨。
萦绕小镇数日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夕阳穿破层层迷雾,橙红色的光芒下,一切都显得很让人舒心。
客栈再次沸腾,甚至比前面几天还要热烈。
因为又有一个人,佩戴着兵刃,走进了雏阳镇。
不过这次,人们是将心捧在手中,满怀恭敬,盼着他来的。
他是苏岑,一个相貌端正,颇有君子气概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一身褐色皮衣,一手端着茶,正襟危坐。
在他的脚下,是一柄金光闪闪的三叉戟。放在地上,仿佛地面也被压下几分。
这是一柄江湖赫赫有名的凤翅镏金镗,也只有在苏岑手里,才能金光四射的凤翅镏金镗。
比起藏剑的普通长剑,凤翅镏金镗显然要气派的多,也更具有威慑力。
苏岑一人坐在这里,就好像一座大山挡在前面,所有的风雨阴暗,在这座山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因为他是苏岑,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金凤先生。是天下最正义最公正的侠义之士。
能将苏岑请到这里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咏剑山庄老庄主的手笔。也只有他,才能请动这样一位名满江湖的侠义之士。
既然苏岑来了,咏剑山庄与藏剑之间,一定会有个结果,这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众人相信,只要凤翅镏金镗立在这里,藏剑的剑一定不敢出鞘,这是必然的。
在苏岑的边上,还有二位出名人物,一位是使得一手点穴判官笔功夫的扬州府陆家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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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兴,另一位是手持重锤,横扫长江一带的青云帮帮主刘洪。
他们两人,都是空手而来,谁也没带自己的兵器。
有苏岑的凤翅镏金镗在这里,判官笔和双虎锤,已是可有可无的了。
刘洪,陆兴与苏岑三人谈笑风生,虽然是下午才赶到这里,但他们脸上都神采奕奕,丝毫没有疲倦的颜色。
有他们三人,再加上咏剑山庄,雏阳镇已成定数。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咏剑山庄如此巨大的阵势,到底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对付藏剑这么一个仇家?
还有,咏剑山庄和藏剑之间,究竟存在怎样的深仇大恨,只能通过流血才能解决?
这些依旧如厚重的疑云压抑在众人的心里,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高昂的马斯,如同银瓶乍破水浆迸,打破众人的思绪。
是南天剑宫的常渊与封一清师弟二人,他们已经骑行半个多时辰,总算是进了小镇。
既然来到了雏阳镇,当然得来这个地方。雏阳镇这里的酒酿是远近闻名的。
然而,跟在他们后头,却还有两位。
当众人抬眼看到这两人的模样,顿时拉下脸来,十分不悦。
他们可不是什么丑八怪,恰恰相反,两个人都长的十分俊秀。
男的穿着一身青衣,背上披着一件淡色衣袍,在他的腰间,悬挂着一只轻巧的短笛。
这只是一件随身带的乐器,也是给咏剑山庄的弟子检查过的,不作兵器之数。
女的穿洁白的衣裙,媚眼如丝,一手揽在男人的腰上,笑呵呵的望着。
陆兴和刘洪见到此二人,原本和蔼的脸上顿时阴沉下来。
刘洪拍案道:“你们魔道夫妇二人,也敢来这里撒野!”
原来他们二人,便是魔教中闻名的青乐散人和瑶光女,俱是血债累累的人物。
陆兴虽未说话,但看向常渊和封一清的眼神里已充满了疑惑。
寻思他们二人,怎会和魔教的妖人走到一起。
常渊苦笑,他当然不愿和魔教中人一起,只不过腿是长在别人身上的,那夫妇执意跟在后面,他也没办法。
青乐散人随意的往边上一站,对众人的态度不以为意。
倒是那瑶光女,满脸嗔怪,娇恨道:“咏剑山庄广邀天下群雄,怎的,意思是魔道便不能来了?”
说罢,她柔软的身子贴到了青乐散人身上,小鸟依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但她边上的人却脸色一骇,因为听过她名字的人都知道,瑶光女,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正当焦灼之际,只听一纯厚的男音缓缓道:“来不是问题,但要二位在这里安守本分。”
说话的,正是苏岑。
瑶光女娇笑连连,朝苏岑抛出一个媚眼,道:“还是金凤先生公正明理,有您在这里,我们怎敢造次呢。”
既然苏岑开口,众人也不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一声急呼,远处现出一个人影。
有人认得他,这是咏剑山庄的二长老方廷。
方廷走上前,环顾四周,先是朝着苏岑施了一礼,然后朗声道:“诸位既然都来了,那么在下就直说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沓拜贴,放在桌上,然后道:“庄主诚邀天下豪杰,共同前往山庄参悟咏剑秘典,还望各位光临。”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常渊问道:“不知老庄主定在什么时日?”
方廷笑道:“五月初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