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原本空洞而麻木的双眸顿时变得阴狠,幽深又恐怖,仿佛眸底深处隐藏着一片吃人的沼泽,能将一切吞噬殆尽。
月宝苏眉梢微微扬起,看着眼前阴沉的男人,她倒是忽然勾起嘴角。
发怒虽然不是什么好情绪,但也总比了无生机、死气沉沉的好。
眼如今眼前的男人很少重伤,她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他现在身受重伤,听令九说,身上还断了一根肋骨,就算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解决他也是绰绰有余了。
“这是我的心爱之物,你还不快把你的脚拿开。”
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恨不得把月宝苏给活剐了。
月宝苏却不着急,她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家奴。
到底是在大户人家当家奴的人,少女这么明显的意思他们不会不懂,当即就跑过来七手八脚的把男人抓起来,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男人并不挣扎,但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月宝苏脚下的玉佩。
看来还真是心爱之物,估计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
月宝苏弯腰将地上的玉佩捡起来,还掏出了张帕子擦了擦。
她踩玉佩的时候并不算用力,因而也没有什么划痕,不过她却发现,这枚玉佩不是普通的玉,而是西域一带少见的琥珀羊脂玉。
这种玉十分罕见,就算是她,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
月宝苏抬目多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他不是山羊伯的儿子吗,可山羊伯一个乞丐,他哪儿来的这么一块羊脂玉。
若是将这块羊脂玉卖了,他们父子这一辈子估计都衣食无忧,还何必做乞丐。
难不成,山羊伯看似是一个乞丐,其实另有身份。
月宝苏抿紧了唇瓣,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玉佩。
这枚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名字,‘云迟’,可若是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玉佩的一整个背面其实是一个图腾,似鸟又似凤,而名字就在这个图腾中央。
月宝苏凝目看了会儿,后来才想起来这个图腾应该是重明鸟。
重明鸟是上古的十大神兽之一,能给人带来吉祥。
月宝苏明确的记得,这个图腾应该是离玄国的图腾,皇室的代表图腾,平民是不许用这个图腾的,就跟他们北洲的象形图腾一样。
不过,离玄国早就在两年前被灭了。
记忆到此,月宝苏在脑海里也搜索不到多少有关于离玄国的事情,毕竟如今是八国争霸,她哪里记得这么多,
认得这个重明鸟的图腾还是因为曾经离玄国有来过北洲进行和平交流,他们北洲还送了一个郡主过去。
拥有前世记忆的她只知道,寅朝会成为八国之首。
“你是离玄国皇室的后裔吗?”月宝苏问的直接,“你叫云迟?”
男人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半分表情,面如止水,就像是一句没有灵魂的空壳。
真是无趣。
月宝苏摇了摇头,正想继续端详手中的玉佩时,眼前的男人忽然发了疯似的猛地朝冲过来。
月宝苏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跳,不过幸好,那几个家奴都及时得空控制住了男人。
“玉佩……你快把玉佩换给我……”男人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是真的恨不得把月宝苏给一层一层的扒了。
月宝苏惊魂未定,盯着男人的神色带了些许的肃穆。
这个男人,不仅不懂礼貌,甚至还不懂感恩。
若不是她,他早死在了那群杀手的手上,这会儿说不准尸体都臭了。
要不是她前世欠着山羊伯一份人情,看她理不理他。
男人仍旧咬牙切齿的让她换玉佩,不过并没有口出恶语,估计之前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
月宝苏没有理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继续看着手中的玉佩,而不一会儿,另一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男人到了。
男人披头散发,头发里甚至还藏着污垢,出现时,身上还带着一股酸臭味,好像十几年没洗过澡一眼,脸脏得有些看清其的无关,但却自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是。
月宝苏看了一眼,立即站起来,方才对待男人的乖张跟不屑,瞬间消失殆尽,剩下来的,就只有尊重。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山羊伯。
山羊伯着急不已,气喘吁吁,估计是担心,是跑着来的,如今大汗不止。
山羊伯张了张口,刚写说些什么,但估计是顾忌月宝苏,声音顿时又吞了回去。
他先看着月宝苏,真诚的说:“您就是宝苏公主吧,多谢您救云迟。”
话落,山羊伯恭恭敬敬的对月宝苏双手作揖,行大礼。
“山羊伯您不必客气,您也帮了我很多。”
月宝苏立即将人扶起来,“我是晚辈,您不用向我行此大礼。若是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宝苏。”
她很尊敬山羊伯,连称呼都是尊称。
在前世她最后一年的生命力,是山羊伯给了她关照跟保护,以至于让她最后一年过得不那么艰辛。
月宝苏还记得,当时宫以弘叫人来将她抓走送给川都王时,山羊伯就跟疯了一样冲上来。
那时候的山羊伯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了,骨头都脆了,但为了保护她,甚至连命都不要。
当时的她已经穷途末路,而山羊伯,也是孤家寡人,虽然他们相处也只有短短一年,但山羊伯很怜爱她,是真的将她当成了女儿一样疼爱。
那时候,山羊伯没有亲人,应该也是将亲情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重生之后,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有太多的麻烦,处境也不好,因而都没能去找山羊伯好好地说说话。
隔了一世再相见,月宝苏看着眼前的老人,却不由得红了双目。
她笑着,忽然上前郑重的拥抱了一下山羊伯。
山羊伯愣住了,一头雾水,也很惊讶这样的贵族竟然不嫌弃他们这些做乞丐的身上臭。
山羊伯是见过大世面的,宠辱不惊,但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却是摸不着头脑。
少女似乎是跟他是故人久别重逢,带着喜悦之情,可他们明明第一次见不是吗。
山羊伯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却也没推开月宝苏。
他莫名的,也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