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灯暖暖照在唐阮阮脸上, 给她娇俏的粉颊,染上了一层妩媚。
秦修远凤眸一凝, 低声笑开, 他见她如此扭捏,不由得有些好奇:“是什么?”
唐阮阮面上一热,小声道:“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
翌日一早, 秦忠便独自出门了。
秦修远让他好生对待王然的家人, 于是他便想买些东西,带去看看王夫人母子俩。
但秦忠并不了解女人家要些什么, 于是他首先来到了城中有名的彩蝶坊。
“这位大人, 想看点什么?”殷勤的小二见秦忠进来, 立即上来招呼。
秦忠随口胡诌道:“我要买些东西, 赠给心上人, 烦请帮我挑一些时兴的衣料。”
小二点点头, 道:“请大人随我来!”
秦忠于是跟着小二,径直上了二楼。
彩蝶坊人山人海,他并未发现有两个姑娘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刚刚那人, 是不是秦忠?” 明霜踮起脚, 却也看不到二楼之上。
她今日和采萍一起出来采买, 不知不觉便逛到了彩蝶坊, 她们来给唐阮阮买胭脂水粉, 用于入宫参加美食令。
却不成想, 在这里遇到了秦忠。
采萍微微一笑, 道:“明霜,你说秦忠是来做什么的?”
明霜想了想,道:“他定是来买东西送人……”
采萍一脸八卦:“送谁?”
明霜翻了个白眼, 道:“当然是采薇了!难不成是你我?”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便转身回府去了。
秦忠在彩蝶坊逛了一圈,买了些女人用的东西,又辗转去了附近的食肆,买了些糕点蜜饯。
他自食肆出来,便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
秦忠十分警觉,他不动声色地在一个小摊面前停留了一下,却发现身后有三名男子,也停在了附近。
他若是继续启程,那几人便又继续跟着他。
秦忠心知来者不善,今日是不能去王夫人那里了。
毕竟目前这是唯一能拿住王然的筹码,若是他们的住所暴露了,人被抢走的话,恐怕就再也找不到王然了。
秦忠又走了几条街,任由那三人跟着。
等走到一人迹罕至的街角时,他突然停下,蓦地回头。
那三人被他弄得猝不及防,身边已没了藏身之处。
秦忠微微一笑,道:“几位,跟了我一路,不累么?”
三名男子的个子,都清瘦矮小,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最是适合跟进行踪,一看便是受过训练的。
中间的男人冷冷一笑,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说罢,一把抽出了短刀。
秦忠临危不乱:“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男子狠辣一笑:“你还是去问阎王吧!”
说罢,和另外两名男子一起冲了上来。
秦忠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礼物,赤手空拳地接下了男子第一招,他又一把将那男子的手腕制住,顺势一扭,便夺了他的短刀,一下刺进他的身体!
“啊!”那人凄厉地叫了一声!另外两人一见秦忠身手了得,不由得有些抖抖索索。
秦忠拿住那男子,冷声道:“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快说!”
“大人,大人饶命!”那男人连连求饶。
另外两人见状,也有些慌张,相视一眼,便瞬间转身逃了!
受伤男子恨恨看了那两人一眼,自己却疼得动弹不得。
秦忠瞥了他一眼,道:“还不说!?”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一发狠,便咬碎了事先留在口中的毒药!
秦忠发觉不对,一把撬开他的嘴:“你吐出来!”
却已是来不及了!黑色的血迹顺着那人的嘴角流了下来,随即他便无力地倒了下去。
秦忠俯下身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实已经没气了。
他浓眉皱起。
还是先把此事禀告将军再说!
思及此处,他便急忙回了镇国将军府。
***
秦忠心中有事,于是一路急匆匆地赶回了镇国将军府。
他快步进了飞檐阁,一个不小心,便迎面撞上了来人!
“哎呦……”
秦忠本就高大魁梧,对面的姑娘生得窈窕纤弱,不经意的一撞,她便被他撞倒在地,秦忠买回来的衣料糕点,也被冲击地散落一地。
秦忠一看是采薇,急忙俯身下去扶她,道:“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方才太急了,没有看清。”
采薇细细的柳叶眉,微微蹙着,她刚刚被结结实实撞了出去,直接坐到了地上,这会儿半边身子都是疼的。
采薇摇摇头,微微搭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秦忠看着她的模样,连连自责,主动伸手扶她,道:“都怪我不好,你摔到哪里了?”
说罢,开始上下打量采薇。
采薇面色一红,急忙道:“我没事……你今日怎么这样匆忙?”
秦忠不好意思道:“我有事急着跟将军禀告,所以走得快了些。”
采薇低声道:“那你先去找将军吧。”
秦忠道:“你真的没事?”
采薇“嗯”了一声,道:“你去吧,不用管我。”
秦忠于是乎松了手,采薇试着自己站稳,却发现一只脚似乎不能受力——“嘶……”
采薇疼痛出声,应该是脚扭了。
秦忠一见她这样,心疼不已,道:“是不是脚受伤了?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采薇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只脚一踩地就疼。”
秦忠蹙眉道:“我先送你回去。”
说罢,便要过来揽采薇,采薇面上一热,哪里肯让他近身?
她急忙道:“没关系,你去帮我叫采萍和明霜来便是。”
谁是秦忠一改往日好说话的性子,坚定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逞强做什么?我先送你回去,再去请大夫!”
他一脸不容置疑,眼神定定看他,坚毅之中,还带着十二分的关切。
采薇被他说得一愣,随即秦忠默默俯身,一把揽过她的膝弯,另外一手扶住她肩膀,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采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睁大眼看着他,用手推他:“你、你放我下来,这要是被别人看见……”
采薇心里如小鹿乱撞,慌乱不已。
秦忠一笑,道:“看见又如何?”
他倒是恨不得人人来看。
采薇微愣,不知如何回答。
秦忠微微一笑,小麦色的肌肤,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温暖。
他本就生得刚毅,配上此刻坚定的目光,更凸显了男子气概,采薇看得有些出神。
秦忠一双强壮的手臂,稳稳抱住纤弱的采薇,仿佛非常轻松,他一边走,一边对她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你若害怕,就抱住我。”
采薇面色更红,这里一路走到后院,恐怕要被许多人看见……她又羞涩又忐忑,索性伸手攀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转向他的胸膛,闭眼装死。
秦忠看起来气定神闲,可心中却狂跳不已。
他平生第一次抱姑娘……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
他既有些懊恼伤了她,又有些窃喜,有机会和她亲近。他心如擂鼓,生怕她听见了自己狂跳的心。
终于来到了后院,秦忠推开门,轻轻将采薇放在了床榻之上。
他问道:“你是哪只脚伤了?”
采薇看了看,道:“右边。”
于是,秦忠帮她抬起右腿,帮她脱了鞋,轻轻摁了摁脚踝的位置,道:“是这里吗?”
采薇面色更红,道:“不是……你、你先去忙你的吧,等大夫来了再说。”
秦忠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看一看好不好?”
他十分担忧地看着她,眼神澄澈。
不等采薇反应,他便伸手将她的罗袜脱下,一只雪白的小脚赫然呈现在眼前。
秦忠看了看,脚踝的内侧有些微肿,应该是扭到了,不过看疼痛的程度,应该是没有伤到筋骨。
他又仔细看看周围,想确定一下有没有其他的伤。
秦忠常年习武,手指上有一层厚茧,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采薇细腻的脚踝,引得她痛中还带了些酥痒。
她双颊如醉,几次想把脚收回,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尴尬之时,却听到门被一把推开——
“采薇!听说你受伤了!?”采萍和明霜一起奔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忠坐在采薇的床榻边,正抚摸着她幼嫩的脚丫……
空气静默了一瞬。
采萍讪笑道:“明霜……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明霜果断点头:“秦忠随着将军出生入死,治疗个小伤根本不在话下,我们还是去伺候夫人吧……”
“说得对……”采萍和明霜便想开溜。
采薇急忙开口:“你们俩站住!”
秦忠此时脸也绯红,放开了她的脚,静静站了起来。
他看了采薇一眼,有些莫名的不舍,却走到门口,道:“你们回来地正好,我去请大夫,你们照顾一下采薇。”
采萍和明霜面面相觑。
秦忠回头,看了采薇一眼。
她美目含春,嘴唇轻抿,我见犹怜。
秦忠冲她一笑,道:“我晚些再来看你。”
采薇想说不用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待秦忠走后,采萍和明霜一脸坏笑地凑了上来,明霜道:“这是怎么回事?听说秦忠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抱了回来?!”
采薇哭笑不得,道:“你们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我的脚!”
***
与镇国将军府的欢乐不同,宰相府中,气氛十分压抑。
“唐盈盈还是不愿出来?”左相刘植站在书房之中,他身着玄色阔袖圆领锦袍,双手立于背后,颧骨微凸,面色阴鹜。
管家刘奇道:“相爷,已经递了两次消息去学士府,唐小姐都不肯出来,只回信说自己失败了,还受了伤……”
刘植面色难看,道:“唐阁老八成已经知道了此事。”
刘奇有些诧异,道:“应该不会吧?唐阁老若是知道了,不是应该找上门来吗?”
刘植微微一笑,道:“你太不了解他了,像他那样的老狐狸,此时又怎会和我撕破脸?他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刘奇明白了几分,道:“那镇国将军府呢?”
刘植想了想,道:“不确定。这要看唐阁老对秦修远的关系如何了。”
刘奇道:“如今这学士府和镇国将军府,走得是越来越近,相爷就不怕,唐阁老真的和秦修远绑到了一处?”
刘植运筹帷幄地笑了笑,道:“绑到一处又如何?对本相来说,不过是多一个给秦修远陪葬的罢了。”
刘植眼神微微眯起,嘴角冷睿一勾,仿佛尽在掌握。
“让我进去!”外面的男声粗犷,低吼了数次。
刘植面色一凛,道:“何人喧哗?”
刘奇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他道:“相爷,是王然……”
刘植冷笑:“他竟然还没死?”
刘奇怕外面的人听见,道:“王然好不容易逃回了京城,在府里住了数日,相爷一直拖着不见,小人也快招架不住了。”
刘植道:“你不是派了人去查找他妻儿的下落吗?”
刘奇点头,却面露为难:“相爷,秦修远身边的秦忠身手了得,发现了我们的人,这王然等不下去了,最近便天天来闹。”
刘植嘴角微绷,有些不耐,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刘奇应声点头。
刘植缓缓在桌前落座,还未及饮茶,王然便被带了上来。
王然一进来,刘植差点没认出他,他清瘦了许多,下巴蓄起了浓密的胡须,整个人面色黝黑,神情焦灼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相爷,属下终于见到您了。”王然定定看他,沉声道。
刘植抬眸看他一眼,道:“你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王然看向他,道:“相爷何必明知故问?我被秦修远逼得家破人亡,只能东躲西藏……来到相爷府上多日了,也不能得见相爷。”
刘植冷笑一声,道:“既然是你自己无用,怎么还有脸来找本相?”
王然眼色狠辣一瞬,又微微收敛了一下,道:“我王然这么多年,为相爷出生入死,又对相爷的秘密守口如瓶,难道相爷如此不顾旧情,也要将我逼上绝路?”
刘植面色一变,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那点破事来威胁本相!?”顿了顿,他阴沉道:“要守住秘密,倒是也没什么难的。”
他抬眸看向王然,轻飘飘说了句:“杀了你,不就行了么。”
王然哈哈一笑,道:“相爷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我若没点准备,敢来这宰相府!?”
刘植不说话,凝视着他,眼里载满嫌恶。
王然眸色有几分狂,一字一句道:“相爷的秘密,我早就写了下来,藏在了一个地方,还有当年的证据,也在一起。”
他继续道:“若我没有按时与那边联系,不出三日,便会有人将那些东西公布于众。能不能上达天听,我不知道,但是肯定瞒不过镇国将军府。”
刘植面色阴冷地看向王然,半晌,道了句:“本相竟不知,你如今有这般长进了。”
王然微笑:“都是相爷教导有方。”
刘植看了他一眼,道:“这样吧,本相帮你找到妻儿,等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便送你们出帝都,你将东西交给本相便再也不要回来,可好!?”
王然微微一笑:“正合我意。”
谈妥之后,王然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书房。
刘植气得一掌击在案上,道:“真是无耻之尤!”
刘奇站在一旁,低声道:“相爷,这王然也是太不知好歹了,居然要挟到您头上来了!”
刘植阴冷一笑:“本相哪里会受他要挟?”他嘴角绷着:“先帮他找人,等拿到了东西,就送他们一家……早登极乐吧。”
刘奇迟疑了一下,道:“那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也要……”
刘植看他一眼,道:“怎么,斩草不除根的事,一次还不够 ?”
刘奇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得冷汗涔涔,道:“是,小人遵命。”
刘奇默默退出了书房,走了不远,便遇到了刘书染。
刘书染微微一笑,道:“刘叔。”
见了他,刘奇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二公子。”
刘书染见他脸色不好,便道:“刘叔怎么了?”
刘奇神色郁郁,道:“没什么……”
主子给的差事,哪有好办的?
刘书染知道,刘奇表面是相府管家,其实父亲许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于是刘书染便旁敲侧击问道:“刘叔,若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如说出来,也许我能为你分忧。”
刘奇看了刘书染一眼,他知道刘书染天资聪颖,难得的是他还很安分守己,从不与嫡长子争什么,对待下人也谦和尊重,在府中颇有人缘。
但此事重大,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刘书染说。
刘书染微微一笑,道:“刘叔,我那里新到了春茶,不如去我那里坐坐?”
刘奇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刘书染的书斋之中,他亲手沏了一壶茶,缓缓倒了一杯给刘奇,道:“刘叔,请用茶。”
刘奇急忙起身,道:“二公子折煞小人了。”
刘书染却道:“刘叔虽是相府管家,却也是父亲的左膀右臂,自小又看着我长大,我心中是将您当成半个叔父的。”
一番话将刘奇抬举了不少,他呵呵一笑,颇为受用。
于是刘奇也放下了几分戒心,道:“今日相爷交代的事,不好办的……”
刘书染笑道:“什么事能难住刘叔?书染愿闻其详。”
刘奇低声道:“相爷让我去帮那王然,找他的妻儿。”
刘书染一脸讶异,道:“王然?可是之前那犯了事的益州守将?”
刘奇点了点头。
刘书染早就听闻,这益州守将王然有通敌之嫌,且在益州对镇国大将军下了毒手,于是闵成帝下令彻查搜捕,只是一直没有他落网的消息。
刘书染疑惑道:“这王然与父亲有什么关系?”
刘奇不知该不该说,刘书染又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我们知道了其中利害,才能更好地找到人。”
刘奇将信将疑地饮了一口茶,低声道:“这王然如今就藏在我们府上……他,其实是相爷的人。”
刘书染故作惊讶道:“那他在益州对镇国大将军动手,也是父亲的授意吗?”
刘奇摇头道:“非也,当时是他自己蠢,露了马脚想要杀人灭口,结果又让秦修远给逃了。”
刘书染附和道:“那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奇感叹道:“就是啊……如今他找上门来,还逼着我们给他寻妻儿,他妻儿明显在秦修远的手中,秦修远向皇上报告益州一事之时,都未曾将人质交出来,定然是藏在了极为隐秘的地方,这如何找得到?”
刘书染点点头,道:“确实难找,不过……父亲为何会愿意帮他找人?”
按照他对刘植的了解,此时,刘植肯定恨不得立即与王然撇清关系才对。
刘奇饮了口茶,道:“他手中……有相爷想要的东西。”
刘书染继续问道:“是什么东西?”
刘奇敛了敛神,道:“二公子还是莫问了,如今这些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下半年的秋试才是最要紧的。”
刘奇一面挡了他的问题,却也是真心实意劝他上进。
刘书染只得罢了,点点头,笑道:“刘叔说得是。”
刘奇又看了他一眼,道:“刘叔看好你,你自小便聪明懂事,如今我也盼着你能早日登科,成家立业。若是云影夫人还在,看到你如今的样子,也会欣慰的。”
刘书染面色微变,勉强一笑。
他又与刘奇寒暄了几句,便心不在焉地将他送走了。
待刘奇走后,刘书染便进了书斋后面的偏殿。
他仔仔细细关了门。偏殿之内,檀香缭绕,让他的心情平复了几分。
这偏殿十分狭小,光线昏暗,如同傍晚。
殿中的香案之上,香烛供奉一应俱全,伴着一个孤零零的灵位。
刘书染默默上前,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才开口道:“母亲。”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灵位,道:“你在那边,过得可好?”
虽无人回应,他却自顾自笑了笑,又认真道:“儿子如今一切都好。”
此刻的刘书染,与平时滴水不漏的样子很是不同,他神色温柔,言语诚挚:“母亲还记得盈盈吗?就是唐阁老的小女儿。她如今也长大了,生得很美,虽然她的性格看起来任性又要强,但我知道,她其实是色厉内荏,她是因心中不安,才想要争取更多……若是我高中了,便想去求娶她,母亲同意吗?”
室内静得如一潭死水,连风都吹不进来。
但刘书染却只有在这里,才能觉得心安。
然而,刘书染又敛去了柔和,他面色郑重道:“不过在此之前,儿子要去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