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姬和承棣不由自主地集中精神，想听听秦梦泽会怎么说。
两人都心知肚明，夏姬是从未去过南诏的，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里，更不可能与秦梦泽碰面。
秦梦泽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我们见她穿着汉人的衣服，还以为她是迷路了，尔宁好心上前询问，这女人却突然抽出一把刀，狠狠扎在尔宁心上！
“尔宁应声倒地，我吓坏了，急忙去救她，却发现她受的是致命伤，几乎无法挽救……绝望之际，我抬起头，看到了这女人阴森冷笑的样子！你，你分明就是疯子！”
说到这里，秦梦泽的情绪激动起来，“你一直说你没招惹过我们，那我们又何曾招惹过你？！尔宁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当时我吓坏了，眼睁睁看着夏姬离开，尔宁也几乎失去了气息……就在这时，我师父飘然而至，他说他可以为尔宁续命，前提是我要拜他为师，听从他的吩咐。”
“我当然愿意，只要能救尔宁，那别说是听从吩咐了，就是让我付出性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师父果然神奇，他教了我续命的蛊虫，让尔宁能够活下来，只是……她这几年来，一直昏迷不醒。”
听到这里，夏姬和承棣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
看这秦梦泽如此悲伤，感情那么饱满，他说的话应该不像是假的。
可是这样一来，疑点却更多了。
夏姬没去过南诏，更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如果秦梦泽见到的，只是一个模样像极了夏姬的人，那么那个人又是谁？她袭击尔宁的目的又是什么？
承棣思索一下，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见到子姬的样子？”
“当然！那一天的一切都太过刻骨铭心，已经全部化在了我的脑海中，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忘记！”秦梦泽怒道。
“那当日的夏姬，和你眼前这个，有没有什么区别？”
秦梦泽看了夏姬一眼，说，“确实有，那个夏姬脸上有一个很奇怪的黑色符号，不大，像是一朵曼陀罗花，又有点像胎记，但是显得很不自然。”
他又想了想，说，“而且那个夏姬的表情很阴冷，就像个疯子，这个夏姬倒是有些和善了。”
随即他又愤愤道，“不过这都是伪装罢了！哼，一定是你突然后悔，所以才改成了这副伪善的模样吧！”
夏姬没搭理他的猜测，而是笃定地对承棣说，“有人冒充我。”
承棣也点点头。
他自然是不需要怀疑的，夏姬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毫无头绪又恶毒的事情，那么必定是有人假扮了她的样子，冒名顶替。
确认了这点后，疑问却又在两人心中弥漫开。
那个假的夏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伪造夏姬杀人的罪名，那她为什么放着京城不理，反而跑到大朔无法管辖的南诏去动手？
更何况，那么久了，若不是秦梦泽亲自找上门来，他们还不知道有这样一桩冤案。
若是为了给夏姬培养对头，那也不必千里迢迢跑那么远。
毕竟朝堂之上就有不少对夏家心怀不满的政敌，那冒牌货大可直接拉拢几个，无需如此麻烦。
两人越想越觉得不合理，但思来想去，这些也只能等抓到那个假的夏姬以后才能知晓了。
承棣回头望向秦梦泽，用审问的口吻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对尔宁说谎。”
秦梦泽拍拍自己的胸脯，顺了顺气，平静地回答。
“所以，我吃过‘真话蛊’，永远不能说谎。你们仔细想想吧，我在军营的那段时间，说的是不是真的？秦家药铺是真的，我父亲也确实是药铺老掌柜。”
夏姬回想起来，秦梦泽确实说的句句属实。
秦梦泽又说，“只是我有所隐瞒，没有将真相全部说出来，这才骗过了你们。不过这也不算说谎，所以算是被我钻了空子。”
“那你口中的妹妹呢？”夏姬追问。
“就是尔宁。”秦梦泽闷声道。“我们苗人向来都是‘哥哥妹妹’地称呼恋人，所以我说是妹妹，也没什么不妥。”
既然秦梦泽说的是实话，那就证明他所言皆为当天真实看到的。
也就是说，确实有一个假冒了夏姬的人存在。
确认了这点后，夏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桑库力呢？他为什么帮你，又为什么来到北城，成了本地的县令？”
秦梦泽缓缓道，“师父说，我天赋异禀，他一直想收我为徒。实际上确实如此，我学蛊学的很快，可见我非常有天赋。
“我在南诏照顾了尔宁一年，师父忽然带来消息说，我的父亲先走一步，去那边的世界追随我母亲了。他留下了一家药铺，希望我能够继承。
“我对汉人没有好感，本不想去，但师父说，只有去了大朔才能找到那个害了尔宁的人，我急切想要报仇，于是带着尔宁，跟随师父动身前去了。
“其实，对于师父来到北城后，拿着官印和皇命，摇身一变成了北城的县令这件事，我和你们一样惊讶，因为在来之前，他从未说过。
“我没问他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只是我猜测，应该是他暗中解决掉了新来的县令，又用巫蛊术，修改了证件，这才名正言顺地坐上了县令的位置。
“之后我继承了药铺，每日照顾尔宁，并且挑选合适的人用来炼制蛊虫，给尔宁续命。师父则利用他的手段和人脉，打探仇人的消息。
“在北城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想手刃仇人，每天都在等待师父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我知道了仇人的名字——她叫夏姬，是抚远将军的女儿，身居高位，人在京城。
“我本想立刻去京城找仇人报仇，师父却告诉我，她不在京城，而是在漠北，大朔的军营之中，于是我动身出发，这才有了后面遇到你们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