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有些犹豫地应了一声,“嗯,见过夏小姐……”
眼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夏姬轻叹一声。
她知道,慕容泽虽然恨不得杀了自己,但那也是出于他对自己姐姐的爱护与对承棣的崇敬。
所以夏姬不会怪罪他,只会叹息自己闯下的祸太多。
就像她之前对承棣说的,她不会责备任何人,她只会怪自己罪孽深重。
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尴尬,慕容泽没话找话道,“夏小姐何时回京?”
话一出口他有些后悔,这话说得倒像是他在驱赶对方了。
虽然他确实希望夏姬早点离开,但不管怎么说,他答应过白羽,不能对夏姬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种话当面说,还是过于没有教养了。
夏姬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是回答道,“自然是随着行军一同。晋王何时启程?”
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一定是要跟着承棣回去的。
听到这句话,慕容泽却显得十分惊讶,“晋王?”
夏姬迟疑了一下,觉得慕容泽大概是认为这样十分不妥。
本以为会迎来奚落,却没想到,慕容泽面露奇怪的神色,“和晋王一道回去……你没听说吗?”
夏姬心中一动,警觉道,“听说什么?”
“晋王殿下并不打算回京啊,他打算永远留在漠北镇守边疆,为大朔护国。”
慕容泽理所应当地说着,仿佛他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了。
然而,夏姬听后却是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承棣不打算回去,还要永远留在漠北?!
为什么?!
他应该一直对自己诬陷他耿耿于怀才是,正因为她的诬陷,他才被迫远离京城,没有翻身之日。
为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回去的机会,他却不走了?!
眼看着夏姬的神色由吃惊变为疑惑,再由疑惑变为慌张,慕容泽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没对你说吗?”慕容泽小心翼翼地问。“我以为,这样重要的决定,他肯定会第一个与你说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承棣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慕容泽知道,承棣倾心于夏姬,所以肯定所有的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现在夏姬却露出吃惊的神色,明显是不知道的样子,这着实出乎慕容泽的意料。
夏姬冷静了下来,她意识到慕容泽刚刚回到军营没多久,估计还不知道承棣的变化。
“多谢慕容将军相告,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夏姬说着,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这么大的事情,承棣没说,军营上下所有人也未曾透露过消息。
甚至,连夏彬也没对她提起过。
是承棣瞒过了所有人,还是其他人都特意对自己保密,只为了把自己排除在外?!
结合之前承棣的反常举动,夏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文章。
如今她顾不得其他,两三步感到承棣营帐,推开帘帐走了进去,“子羿!”
承棣正站在墙上挂着的地图面前,似乎是在思考地形走势。
见夏姬来了,他眼中并未露出欣喜,而是和往常一样,淡漠,灰暗。
现在的承棣简直如同变了一个人,夏姬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留在漠北?”
承棣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看着她。
一瞬间,夏姬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些许不舍,但转瞬即逝。
那抹不舍消失得如此之快,甚至让夏姬怀疑,自己眼花了。
“为什么……你对我如此疏远?”
夏姬犹豫着,最终也还是问出了这些天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疑问。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惹得承棣厌烦?
她倔强的抬着头颅,正对上承棣的目光,希望能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然而,从始至终,承棣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就像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最终是夏姬忍不住,想要唤他的名字,“子……”
“出去。”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承棣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冰冷如霜,仿佛不掺杂任何感情。
夏姬怔住了。
印象之中,哪怕是之前她被楚香儿陷害,陷入千夫所指的境地,承棣也没用过这样的口吻对她说话。
“你……不,是我到底怎么了?”
夏姬愣愣地问着,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与所听。
“出去。”
承棣不带任何感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别逼本王赶你走。”
如此生分的话语,夏姬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怔在了原地,不甘心地想要询问,但在看到他那冷漠的双眼时,又失去了询问的想法。
现在,不论自己问什么,他都不会说了吧。
“……好,那便,不打扰晋王殿下了……”
夏姬垂下头,缓缓退了出去。
她走的那一瞬间,承棣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落寞。
仿佛是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刺了一下,承棣只觉得于心不忍。
然而,回想起密信上的种种,承棣又握紧了双拳,让自己的心狠下来。
“她已经骗了你足够多,难道你还要上当吗?”
承棣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发问,又似乎是在拷问自己。
“难道还要让她将你的心挖出来,用一文不值的眼神看着,丢在地上践踏?”
这样狠心的话语,说出来却也无法抹去心中的伤痛。
但承棣知道,他必须下定决心。
否则,他与夏姬的这段感情,只会永远纠缠着,不断伤害着自己,也伤害着她。
终于,承棣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一双眼睛又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他轻轻拍手,唤来营帐外的士兵,“传夏将军来见我。”
另一边,夏姬失了神一样地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惹得承棣讨厌,思前想后,难道他还是在记恨自己诬陷他的事?
很快,夏姬摇了摇头。
承棣又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总不可能一面说着自己不在乎,一面又找机会报复吧?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夏彬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