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谢玉瓷,已经把裴容暂且放在了脑后。今日的宴席,她另有重点。
“木香,你去问问,陈家的人可来了。”谢玉瓷道,“是什么人来的,可带了人,一共几个,一并打听清楚。”
木香很快带来了消息。
谢玉瓷立时转道,“走,过去瞧瞧。”
她倒要看看,陈家是何方神圣。
今日来的是陈家夫人,谢玉瓷到的时候,她正和魏淑华说话。
骤然见谢玉瓷过来,她神色稍惊,但随即换上副笑脸,“这便是玉瓷姑娘了?刚刚看到你便觉得漂亮,近看更是光彩照人。”
陈夫人面容饱满,声音和善,只是那眼皮上的褶子过多,耷拉下来的时候眼睛成了三角状,显出几分苛刻。
魏淑华亦有些惊讶,随即笑问,“玉瓷怎么来了?倒是巧了,我正要找你过来呢。这是陈夫人,快问好。”
谢玉瓷给陈夫人行了个礼。
陈夫人打量着谢玉瓷,越看越满意,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她仔细的问了几个问题,见谢玉瓷对答有度,完全不似传言那般粗野,心中便更满意了。
正要朝魏淑华点头,却听谢玉瓷忽然问,“陈夫人,我总瞧着你面善。”
陈夫人笑容更甚,“好孩子,许是你我有缘。”
谢玉瓷一双清眸清泠泠的看了过去,“又或许,我和夫人在哪里见过?是聚宝斋,还是妆粉阁?”
陈夫人的面色陡然微变,一旁的魏淑华,心里同样一咯噔。
好好的,谢玉瓷怎么提起了妆粉阁?
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但不可能啊!
这事儿是她让桂英亲自己去办的,妆粉阁上下两层,听说谢玉瓷根本没上二楼,不可能知道。
魏淑华连忙打圆场,“你统共才出了两趟门,怎么可能那么巧?”
陈夫人的笑容有几分勉强,“或许见过相似之人,叫玉瓷错认了。”
偏生这会儿的谢玉瓷多了几分痴气,坚持道,“可除了这两趟外出,我从没有走出过谢府,也没人旁人知晓我,为何单单看陈夫人您眼熟呢?”
这话一出,陈夫人的脸色几乎有些维持不住。
魏淑华提高了几分音调,“玉瓷!”
谢玉瓷轻抬眉梢。
一个个这么紧张的,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陈夫人,您怎么了?莫非我真见过您?”谢玉瓷追根究底,“还是,陈府也有从不外出不为人知的人呢?”
陈夫人半点不见刚刚的温和从容,她若护崽的刺猬,浑身剑拔弩张,“谢姑娘!”
谢玉瓷静静的望了过去,然而还不等陈夫人说什么,门外却突然冲进来一个人,甚至顾不上礼数,“扑通”一下跪在了陈夫人的面前,“夫人,大事不好了。”
陈夫人的心猛地加快,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声音哆嗦的几乎不成句子,“怎么了?可是……”
下人膝行几步,直起身子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陈夫人身子重重晃了晃,夺门而出。
魏淑华的眉头紧皱,看着谢玉瓷道,“你做了什么?”
“夫人说笑了。”谢玉瓷从容道,“我向来不离谢府,能做什么?倒是陈夫人,她怎么了?”
魏淑华深深的看了眼她,“在这儿等着。”
说罢匆匆外出。
陈夫人那儿定是遇到了了不得的大事,否则绝不至于如此失态。
魏淑华走后,谢玉瓷看了眼木香和谨心,“你跟着出去,把陈家的事情好好打听清楚。谨心,你去仁善医馆一趟,还要上次的秋梨膏。若有人接待你,就告诉她,接着把事情查下去。”
查什么,木兰自然明白。
眼下不能用引香鸟,好在还有谨心。
两人分头出门。
谢玉瓷则在房中复盘整件事,她来见陈夫人,魏淑华说是巧合。
但并不是,她已经知道陈家人在妆粉阁的二楼看过她,也知道陈夫人会来,所以主动过来。
那么为何今日陈夫人一来,陈家便出了大事?看陈夫人这情形,定然是极为重要的大事。
那么,这也是巧合吗?
谢玉瓷不信巧合,只信事在人为。
可谁会帮她?
脑中过了一圈,正隐隐约约有所感的时候,木香竟然回来了。
她跑的大口喘气,“姑娘,奴婢问出来了,听说是陈夫人的儿子丢了,陈家人遍寻不着,不得已报了官,事情都闹大了呢。”
谢玉瓷立时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触摸到真相了。
“陈夫人的儿子,哪个儿子?”她问,“怎么会走丢?”
问罢,她又低笑,“自然是亲生的儿子,这么大还能丢了,也是相当罕见了。木香,你可知为何?”
木香已经被谢玉瓷的一连串问题绕晕了,她摇了摇头,期待答案。
谢玉瓷却并没有接着解释的意思,反而问道,“瑞王呢?可还在府上?”
木香简直跟不上自家姑娘的脑子,不是正问陈夫人的儿子吗,怎么又忽然问起瑞王?
她顿了片刻才茫然道,“王爷,兴许还没走吧。不是姑娘,您不是避着瑞王的吗?”
谢玉瓷立时起身。
木香见她跨出了房门才想起来,夫人交代过让她在这儿等着。
不过想了想,嗐,管夫人的话做什么?
出了门,随便找了个下人问问,谢玉瓷直奔水榭。
裴容正在喂鱼,谢府的锦鲤各个都不怕人,一个个膘肥体壮,满身红光的在他脚下游来游去互相抢食。
见她来了,裴容递上半包鱼食,懒懒道,“喂的累死了。”
谢玉瓷着实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累的,又没让他吃。
“拿着啊。”裴容道,“不是都来了吗?”
谢玉瓷是来了,但不是来喂鱼的。
但鬼使神差的,她伸手接过了那半包鱼食,洒在了脚下那些正互相抢食的锦鲤堆里。
那些锦鲤游的更欢实了,扑棱着尾巴,溅起串串水珠。
裴容低头瞧着那些鱼儿,春日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谢玉瓷方才发现,他穿的挺厚的,这季节爱美的姑娘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换了薄衫,他却还穿的层层叠叠的,只是瘦,那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愈发显得人跟没骨头似的。
“本王让你喂鱼,你看我做什么?”裴容忽然抬头,他眼波清湛,慢悠悠道,“本王只给媳妇这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