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内,傅沉刚回禀了圣上,回来直接去了审问雪公子的地方。
阿七见他进来,拱手:“大人。”
“招了吗?”
“康平郡主确实是他掳走的,至于弄去了哪里,他不肯说。”
雪公子沉着头,因为严刑逼供,浑身是血,听见傅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
“你们——你们这些人……神会惩治你们的……”
傅沉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自众多血迹斑斑的刑具上面划过,最后挑出了一把剪刀。
“神会不会惩治我们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肯说实话,我会惩治你。”
剪刀在碳火里烧的通红,傅沉轻轻吹了一下,缓缓走向雪公子。
雪公子眼睛睁的跟铜铃一般,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烙铁,突然大喊了一句。
“你们斗不过他们的!”
傅沉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他走。
雪公子猛摇头,声音颤抖的不成语调:“我……我只是想活下来啊——”
烙铁离雪公子断掉手只有一寸的距离,雪公子似乎已经闻到自己的皮肉焦糊的味道了。
“他们住在鹤鸣山里!是一个村子!”
傅沉冷眼看着他,放下烙铁,示意阿七继续审,自己转身走了出去。
许映安在门口等了许久,无论怎么说门口的看守就是不肯当他过去,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是这些人就好像石头一样,毫无感觉,甚至眼珠子都不朝她看一下。
抬头,见傅沉出来,许映安开心极了连忙挥手:“俭事大人,我来了!”
傅沉一边朝她走,一边似笑非笑地道:“呦,逛窑子的回来了?”
许映安愣了两下,尴尬的笑笑,抬起手挠挠头:“我这不是……”
傅沉在离她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手指敲打着腰际的绣春刀的刀柄,轻轻掀了掀眼皮:“不知道——相中哪个小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的,可是许映安偏偏就觉得毛骨悚然。
傅沉舔舔后槽牙,从舌尖冒出一个“哦”字,许映安一抬头,就看见了他深邃无比的眼睛。
傅沉的声音本就颇悦耳,他又故意压了压嗓子,使他的声音更摄人心魂。
“我忘了,你相中那个——在里面刑具上挂着呢。”
许映安突然有一种预感,雪公子就算活着出来,估计也就是半条命了。
许映安眯了一下眼睛,突然两步窜到傅沉身后,一边捶背一边讨好地说:“哎,傅大人,那个雪公子还没有您一根手指好看呢,我看他长那么丑还在那里骗人,实在是气愤,就想着把他抓回来收拾一顿。”
傅沉不吃她这一套,冷冷地道:“若不是我赶到了,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吧。”
被无情拆穿的许映安手上的动作一顿,轻声“哼”了一声。
傅沉转过身,低头看她:“我带你去看看他。”
许映安点点走,转身要走。
“等等。”
许映安不解的又回过头。
傅沉的眸色越来越深,就在许映安被他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掐住许映安的脸,用力扯。
“下次再敢自己擅自行动,我就把你扔进诏狱。”
“诶诶诶。”许映安护着自己被掐变形的脸,含糊不清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傅沉松了手,道了句“走吧。”自己先转身回去了。
雪公子终于交代了所有的事,他口中的他们就是住在鹿鸣山鹿鸣村的村民,他们村子每到每年的正月十五,就会给他们所谓的神明供奉十个女子。
雪公子自从十七岁开始,每年十五下山,在楚玉楼潜伏了十年,负责的就是诱骗少女再把他们迷晕运回鹿鸣山,村民们为了防止他叛变,为他服下蛊虫,而且只有每年的十五才放他下山,算上康平郡主他已经抓了两个了,丛姑娘是第三个可惜失败了。
许映安听到这忍不住啐了一口:“丧心病狂!”
傅沉看了她一眼,继续问:“你们是如何把那些姑娘供奉给神明的?”
雪公子答道:“把她们钉进棺材里,抬到神庙里,交给神的使者。”
“神的使者?”傅沉眉头皱起,眼中划过一起不屑,“无稽之谈。”
“不是的!”雪公子似乎还很虔诚,见傅沉这样说,急忙双手合十神神道道一阵,才又道:“他们通晓一些语言,但是那些语言我们都听不懂,可是他们彼此就可以用那种语言交流,若说他们不是神派来的,又怎会有如此能力?”
许映安被逗乐了:“我说你们这脑子是在山里待久了傻了吧?”
傅沉想了一会,心里大概有了数,抬起手拦了一下许映安。
“下午起程,去鹿鸣山,你带路。”
雪公子冷哼了一声:“你做梦!我已经背叛了他们,我是绝对不会带你们去的。”
傅沉连眼皮都懒得抬了,淡淡的道:“这可由不得你。”
许映安当然知道傅沉有办法,但是没想到能把雪公子修理得这么听话,竟然真的答应带他们去鹿鸣山。
许映安先回去收拾了东西,还揪上了元深,可是却被傅沉告知不许去。
“傅俭事,我会武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傅沉语气淡淡:“不行。”
“我……我是仵作,相当于半个大夫,要是有个头疼感冒的我还可以照料——”
傅沉态度坚决:“不行”
许映安卸了气一般坐回椅子上,小声嘀咕:“你们都去放我一个人在家,如何能安心啊?”
傅沉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眼皮,轻声道:“真想去?”
许映安见他的语气还有回转的余地,猛的蹲到他边上,哈巴狗似的点头。
“想想想,好大人,您就带着我吧,我保证自己不会闯祸的。”
“也罢。”傅沉终于抬起眼皮正视她,“准了。”
许映安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大人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