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封氏与奶娘议论由二姑娘之事。
只说由简在衙门呆了一天,也是无所事事,因他曾与忠王走的近,如今却是受了排挤,同僚个个对他是避之不及,只怕沾惹了他,到时候清算到自己头上。
由简心中自是懊恼不已,却一时又无法脱了这困局,只得腆着脸面与他们凑作一堆,捡几句喜庆话儿说说。
好容易熬过这一天,到了晚上,大家办完公事回家,他也不想即刻回去,便找个了小酒馆,一个人独自喝起闷酒。
正喝着的时候,只见一个旧时同僚领着两个人走进酒馆里来。这个旧同僚姓张名淮,曾得过由简的好处,因此倒是客气,进门见了他,便赶着上前笑着打招呼。
由简坐了这一天冷板凳,受了一天冷言冷语,这时节忽遇到如此一张笑脸,心里一时开怀,邀他一起喝酒。
张淮也不推辞,与他介绍了自己带着的两位朋友,大家坐在一起来。
由简叫伙计又上了几个菜,边喝边闲聊。
一时说到张淮这两位朋友是上京求门路这上面来。
张淮便笑道:“由侍郎,你是知道的,我虽是个京官,可手无实权,不像你们,还能跟上头说上几句话。我这两位朋友只一味的跟我胡缠,可有什么用!我说了他们又不信!”
“也不能这么说,眼下便有一个大工程,是给圣上修葺冬宫的,趁现在还未定下人选,你去尚书府走动走动,说不定便有戏呢。”由简笑道。
张淮一听来一兴致,到嘴边的酒杯放下来,问他:“想必侍郎大人也有份罢?那可请您多多提携小弟了。”
由简灌一口闷酒,长叹一声:“我因为女儿的事受了连累,你又不是不知道,没被贬官削职已是幸甚,哪里还敢想这样的好事,不过是提供个消息给你,你该找谁便找谁去罢。”
张淮一时感慨,正要说话,只听他一个朋友笑道:“不知侍郎大人是否与绵乡侯有交情?他哪今可是深受皇恩,如日中天,若得他说一句话,有什么事不能成的!”
由简闻言,倒是心中一动。
却又是眉头一皱,摇头:“不瞒二位贤弟,当初侯爷蒙冤被捕,咱们虽然想帮忙,却因官卑职微,使不上力,虽然说之前他家夫人与拙荆也算有点交情,想必因为拙荆的死也不剩半点了。”
这位姓张的贡生闻言,却是一拍手,笑嚷道:“认得就好!不像我们有好东西,却因为不认庙门送不进去!”
由简诧异望他一眼,不肯相信:“侯爷一向是个清廉之人,你们怕是听茬了罢?他会受人东西?”
张贡生微微一笑:“这也要看是什么东西罢?若是稀世好马,侍郎大人觉着侯爷会不会收呢?”
由简不由一哏。
侯爷爱马如痴,京城几乎人尽皆知。
只要闻得哪里有好马,必重金求之。
有一回,为了买一匹马,侯爷竟然在严冬天气,典当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御寒衣物,凑够银两,将马买回。只穿着一身单片小衣自京郊马场将马骑了回来。因此染上了风寒,差点送了性命。
圣上得知此事,也笑他为马痴,不但将自己的爱马送了他两匹,还特特从自己的私库一年拔一批银子赏给他,留给他买马之用。
“二位贤弟手上有好马不成?”由简好奇问道。
张贡生不由长叹:“银子倒是早已经备好,只是没有那马的消息,只等的好不心焦,看来这消息怕是有误。”
由简听的莫名其妙,把眼望向张淮。
张淮便是笑道:“侍郎大人有所不知,京城马圈有传言,说是最近有一匹稀世宝马将要运抵京城,听说是将要绝了种的汗血宝马,世间仅存一两匹,这便是其中一匹。京城所有的马贩子因为这个消息几乎都疯了,天天到处打探,就怕错过了机会。我这两位朋友也是听了这个消息才急忙赶到京城,带足了银子,实指望能买下这匹马,有了这马,准准便成了侯爷的坐上宾,到时候可有求什么不成的!”
“这消息可是真的?这汗血宝马只是个传说罢?从来没听说真有这样的马。”由简摇头不信。
“怎么不真!这消息可是真真的!我一个马帮的朋友亲眼见过这匹马!咱们是朋友我才说出来,这马正是咱们这儿最大最有势力的马帮从大域弄回来的!大域是什么地方?汗血宝马出世的地方!再错不了!”张贡生信誓旦旦说道。
由简默默点了点头,眸光一时闪光精亮。
他正愁没有门路解决眼前的困局,如今却是送上门来的好事!
“咱们这儿最大最有势力的马帮是哪一家?二位贤弟手中既然有的是银子,为何不直接上门去买?只要给足了银子,难道还怕他们不要不成?”由简又问道。
张贡生灌一杯酒,摇头叹息:“侍郎大人有所不知,这马帮咱们倒是知道,他们在京城的分舵就在京郊百里外的远山庄园。
可这马帮规矩森严,别说是这样的稀世宝马,就是普通马匹,也并不肯与私人交易,人家做的都是大生意,哪里把咱们手里这百十万两银子瞧在眼里去了。
况他们帮的帮主一直行踪飘忽,神乎其神,并不能够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小弟也曾托人去打听过,讨来的消息说马确实是有这么一匹马,不过在帮主手里,别人谁也瞧不着。
因此咱们也只有碰碰运气,每天去马市候着,万一这马露了面,才有机会。”
由简闻言,心中自是喜不自胜,恨不得立马告辞回家去。
可面上却又不能露出开心的神情来,只淡淡点头。
张淮便笑着问他:“侍郎大人可与这马帮的人有来往?若是有,大家一起谋划谋划,是否有机会得到这匹马?”
由简忙摇头摆手:“我哪里去认得那样的人!这事要去兵部的人,他们经常用马买马,指不定就认识这些人。”
“小弟也是这么想,今晚本来约了兵部的曹大人一直饮酒,他本来答应了,可咱们走了出来,他家小厮方来回说有事不能来了。咱们一时也不知还能找谁。”张淮遗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