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艺菲的事,玉京还是给秦守业打了个电话,玉京在电话里直言不讳的说,人是她弄进去的。
下半夜,外边下着滂沱大雨,床头柜上震动的电话嗡嗡直响,把本就没睡熟的玉京惊醒了。
张洋在派出所周旋一夜,跟罗宇的朋友里应外合,总算是把杨子骞弄出来了,人已经被移交到派出所,直接去派出所就能接到杨子骞。
玉京接到电话,火速穿上衣服,下楼的时候林逸尘已经默契的收拾好,手里是给杨子骞拿的外套。
“走。”
他穿着黑色风衣,手里撑了把黑色大伞,玉京滋溜往他怀里一钻,林逸尘怕她淋湿了,把玉京搂进了怀里,俩人出门打了台车就直奔派出所。
秦家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秦艺菲无端消失,全家快急疯了,等秦守业接到玉京电话,秦家都炸锅了。
阮凌玲穿着风衣,脖子上搭着围巾,对秦守业大吼。
“秦守业,你不是总护着白玉京么,现在倒好,这丫头竟然都敢把我们艺菲往局子里送,回头你给我问问她,她凭什么这么干!”
秦守业接到电话都懵了。
玉京在电话里没说明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女儿到底干了什么,竟然让玉京不顾两家的情谊,把女儿送进去。
唯一知道的是,这事小不了。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要是错在玉京,那进去的怎么会是艺菲?”
“好啊,你是不是不想管?你不管,我自己去找牛海峰帮忙。”
“爸!现在不是跟我妈置气的时候,快走吧。”
秦白夜及时阻止秦守业继续跟阮凌玲吵下去,他连夜赶回来很累,并不想听父母吵架。
这阵子他一直不愿意回家,也不愿意面对母亲,如果不是听说妹妹在学校门口被不良少年带走,他是不会回家的。
被儿子劝说,秦守业才长叹一口气,扶着儿子的肩膀站起来,无比疲劳的说:“走吧。”
牛海峰年轻时是秦守业的老战友,现在是金元片区的刑警队长,经过多方打听,才把事情搞清楚,大半夜陪着秦守业到了郊区的拘留所。
知道怎么回事以后,秦守业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没晕倒。
因为是未成年人,又没有涉及刑事案件,再加上牛海峰这层私人关系做担保,秦家人才在早上天大亮见到秦艺菲。
“好在当事人并没有追究,不然不会这么顺利。”牛海峰跟秦守业说。
“我知道,这次多亏你帮忙。”
秦守业清楚,要不然,就算花多少钱消灾,秦艺菲也别想这么快出来。
“跟我谢什么?不过,以后可别叫你女儿这么冲动……”
剩下的话不用牛海峰说,秦守业也臊得快没脸见人了。
“我知道,白夜,开车送你牛叔回家。”
“好,牛叔我送您。”
牛海峰看了眼一表人才的秦白夜,笑呵呵的,摊上这么个女儿够老战友喝一壶,好在老秦的儿子还挺懂事。
“不用,有人来接我,都这个钟点了,我直接去队里。”
秦守业一抬头,才看到外边天都亮了,阴沉沉的,大雨已经变得淅沥淅沥,路上的车辆经过水洼,水能溅起老高,等落到地上时只能被迫和泥裹在一起,南流北淌。
秦守业现在的心情就像这摊泥水一样,泥泞不堪,无处安放,内心极度愧疚,他对不起故去的白云山。
像是看出他的情绪起伏,牛海峰反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秦守业难受的说:“受累了。”
秦艺菲在里边呆了一宿,虽然穿着毛衣,可郊区的拘留所又阴又冷,半夜还下起暴雨,从小秦艺菲就怕黑,还最怕打雷,在拘留所的这一夜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简直快吓死了。
一出来就扑进阮凌玲的怀里,委屈的哇哇大哭。
小警察看牛海峰的面子,才没例行公事上前教育一番,冷着脸走了。
“艺菲,你的头发怎么了?”
秦艺菲哭着指责白玉京:“都是白玉京,妈,她带人把我头发剪了,还威胁我,打我……”
“她打你了?你怎么不跟警察说呀!”
阮凌玲看着已经上车的牛海峰,想叫他,被秦艺菲揪住衣袖。
“我……我……我不敢,白玉京找来的人背景很厉害的……”
“反了,反了,这真是……白家怎么会生出这种死丫头。”
秦艺菲脸上连一个印子都没有,穿的衣服也好好,一点伤都看不出来,秦守业听到她一句句指责玉京的话气得血压又高了,跟牛海峰告别,转过脸时,彻底是黑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到现在你还想诬陷玉京?”
秦白夜也不敢相信,妹妹竟然因为看不惯玉京,干出这种事。
以后他们家,还有他,要怎么见玉京……
“秦守业,你这是干什么?进局子的是你女儿,不是玉京,查清楚没问题,人家就会把法人放了,可艺菲呢,她是个女孩,进去了就会留案底的,你到底是谁的爹?”
阮凌玲像老母鸡一样护着秦艺菲,折腾一夜,她的情绪也崩溃到极点,又听了女儿的满腹委屈,理智几乎完全丧失。
这时候不管别人说什么,只要是向着玉京的话,她都恨不得口吐岩浆烧死对方。
偏偏秦守业比她还气,两口子硬碰硬,在派出所门口就吵开了。
“你以为人家被调查,就不会留案底了,那可是纪委下来带走的!轻重都不分的东西,你就一味的偏袒她吧,我看将来后悔的是谁?”
阮凌玲被气得在路边大哭。
“走,艺菲,我倒要去问问她,一个不干不净的丫头,凭什么这么害我女儿!”
娘俩连秦守业的车都不坐,不管爷俩怎么拦,打了一辆车就走了。
秦守业对白夜说:“开快点,千万不能让她们到玉京饭店去闹。”
可不管秦白夜把车开得多块,该来还是来了。
一大早,公园里都是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到处是打太极、晨跑的。这个钟点,烧烤店更往常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饭店晚上营业到半夜,早上不开业,玉京怕何蒖珠太累,从搬到这来就不让她早起,采购有专人负责,就连琼玖早上上学,都是跟大宝在路边摊解决早点。
这会儿小哥俩校服拉锁都没拉上,蒙蒙雨丝在少年人这根本不算什么,俩人头顶微微被打湿,用抹布擦了下车座,就跨了上去。
“我怎么听有人喊老大呀。”
才出了院子,大宝就听见动静,“好像是从门口那边传来的。”
琼玖仔细一听,还真是:“走,过去看看。”
“你走开!”
“妈,错在艺菲,你来找玉京干什么?有什么事回家说吧。”
秦白夜车都没空停,扔在路边,到底是年轻人,横穿马路几步就跑了过来,想把阮凌玲跟妹妹拉回车里。
阮凌玲甩开儿子的手:“你现在跟你爸一个鼻孔出气,都向着白玉京是吧?”
秦守业见妻子冥顽不灵,就来拽艺菲:“阮凌玲,你给我马上带她回家。”
一家四口在路边拉拉扯扯,引起不少行人的围观。
琼玖跟大宝目睹了一切,下意识的看向楼上何蒖珠那屋,窗帘拉开了还在晃动,窗口却没有人。
少年火气蹭的窜了上来,“你去叫我妈在屋里呆着,别出来。”
大宝一看情况不妙,叫了一声:“琼玖!”
可少年根本不听,撂下自行车,气势汹汹走上前去。
大宝连忙转过车头,一转头正看到何蒖珠往这边来了,看来拦不住了,那他得叫人来帮忙,总不能让何姨跟琼玖吃亏。
杨家人包了个小饭店,一大早就给杨子骞接风洗尘,再看到杨子骞,玉京心情挺激动,但再激动也没有杨家人激动,儿子无缘无故被纪委带走一天一夜,杨家父母都像老了十几岁,这确实太吓人了。
玉京这次圆了杜美薇的心愿,叫她跟杨子骞坐正对面,还告诉杨子骞,多亏了杜美薇他才能顺利出来。
杨子骞的一句谢谢让杜美薇高兴坏了,席间跟玉京说:“还好我昨晚住酒店,要不就得跟我表哥一样,被拦在家里,他让我转告你一声,曲文婷的店开业,你就别过去了,他会跟曲文婷说的。”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就怕罗宇会因为昨晚的事,让曲文婷当场下不来台。
玉京说:“知道了,回头我给曲文婷去个电话。”
正说着话呢,玉京的电话就响了。
她撂下电话跟杜美薇说:“我得回店里一趟,等会儿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
清明前后的雨说下就下,玉京前脚刚走,外边又大雨倾盆。
林逸尘看了眼杜美薇身边的空位迟迟没人回来,就掏出手机给玉京打了个电话。
“跑哪去了?”
“啊,我先回去一趟,你不用管我。我手机马上没电了,就这样……”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断了。
这丫头走的时候没拿伞,林逸尘想都没想,起身就走,都没跟杨子骞打招呼……
因为玉京的到来,余温未退的激战就像回锅肉一样,重新被架在火上反复煎炸,就是这把火太大,把大家都烧得焦糊难堪,尤其秦家人脸上各有各的颜色。
玉京打车不太顺利,到家的时候浑身已经淋湿了,但她来不及处理,因为何蒖珠脸色十分难看:“妈,你别担心,事都解决了。”
“哼!你的事解决了,我们的事得好好算算。”
阮凌玲横了玉京一眼,秦守业已经吵累了,不想再跟她说一句话。
他疲累的说:“弟妹,是我们艺菲不懂事,跟玉京没关系。”
何蒖珠脸拉得老长:“玉京,你过来,妈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