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包间里,何蒖珠没回答叫她把湿衣服脱了,玉京抱着双臂,有点冷。
何蒖珠关上门,随手给玉京倒了杯水,玉京接过水纳闷,这水都凉了,她妈还给她喝,这是怎么了。
何蒖珠六神无主的上下打量女儿,面露焦急又欲言又止:“妈问你,你是不是瞒着我去过妇科。”
玉京心里咯噔一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文静怀孕的事,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难不成阮凌玲闲得蛋疼,不来找她算账,竟跑来跟何蒖珠叨叨这些废话?
文静特意嘱咐过玉京,她有一个绝对不能知道她怀孕的人员名单,何蒖珠就在名单上。
虽然觉得这样瞒着没用,但她答应就得做到。
顾不上女儿头发还是湿的,何蒖珠第一次急得快烧眉毛了。
“你倒是说啊!”
“我……头两个月月经不准,去看过,怎么了?”
到底是自己生的,玉京眼神一咕噜,何蒖珠就知道她说没说真话。
“你去妇儿医院只是查月经?那怎么你秦伯母说你去查怀没怀孕,还得了、得了妇科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京这可炸了:“我什么时候去妇儿医院了?谁怀孕,谁得妇科病了,没有的事……”
她得去找阮凌玲问清楚。
“秦伯母,你女儿干了这种事被抓是咎由自取,你凭什么找我妈说三道四?”
阮凌玲还没被小辈这样顶过嘴,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何蒖珠,看看你的好女儿,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我阮凌玲会凭空捏造事实么?好,那我问你,那次你跟一个女孩子来看病,挂号挂的是妇科,病历本上写你的名字,可为什么检查的时候让那女孩去检查,难道不是怕我知道,才故意这么做的么?”
“还有,我的同学在妇儿医院,她说她接触过一个叫白玉京的病患,年龄和你一般大,这也是巧合?”
阮凌玲插着腰,一脸凭你怎么解释的笃定表情。
屋里一堆人都看着玉京,玉京还真说不清了。
“我带朋友去找你看病,是事出有因,至于你说的妇儿医院,我根本没去过。”
跟阮凌玲的强势相比,玉京的语气就弱了许多。
都怪玉京平时扒瞎都底气十足,这时候一弱就显得心虚,让何蒖珠实在没办法往好想。
秦艺菲眼神得意,而秦守业跟秦白夜在这种问题上,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来人脚下踩出一串雨水印,随之进入众人视野的是穿着黑风衣裹着一阵寒意的男人。
林逸尘顶着滂沱大雨回来,脸色就跟外边的天一样黑沉。
看着淋成落鸡汤的玉京,还在跟阮凌玲周旋,又气又心疼。
“大宝、琼玖给你姐找件衣服和浴巾,倒点热水。忙完你俩去上学。”
“好。”
两个少年特别听他的话,立刻去办,琼玖看林逸尘回来,才放心,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还是不安的回头看玉京。
林逸尘劈头盖脸的冲玉京发火:“你搞什么,外面下着暴雨,为什么回来不叫上我,这么大的雨,打车都打不着,万一像上次那样发烧了怎么办?”
他语气除却斥责尽是满满的关怀,接过大宝递过来的浴巾,一条给她披在身上,另外一条扔在她脑袋上,俨然是气坏了。
玉京回来的时候的确没打着车,做的面的,面的还有其他乘客,没把她拉到门口,所以玉京是顶着雨走了两段路。
她被阮凌玲污蔑去妇科检查都没觉得委屈,被他一吼,顿时觉得委屈的不行,明明是外面下着雨,可她却觉得屋里顿时冷飕飕的,小风直往她脖领子里钻。
“我想赶回来……我怕我妈被人为难……”
玉京跟个鹌鹑一样憋屈着,林逸尘完全不听她解释,按着她的脑袋,用浴巾使劲在她头上揉擦。
“你回来她就不为难了?你不照样没解决问题么?还有,手机为什么又没电了,你知不知道每次打电话找不到你,叫人多着急!”
玉京无措道:“我错了,给你添麻烦了……”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少么?平时嘴挺能说,今天怎么了?犯错的又不是你,我告诉你,不信任你的人用不着讨好……讨好别人,委屈自己,白玉京,这事也是你能干得出来的?”
林逸尘的声音掷地有声,传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大宝跟琼玖躲在门外,纷纷露出迷弟的表情。
玉京知道他气她为了替许文静保密,惹了一身腥,还让自己家人都误会,不值。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感觉,心中似乎有一个小火苗蹭的窜了起来,暖暖的。
她什么都不说,他就知道她所有的委屈,他还给她所有坚强和倔强都可以任性到底的底气。
她知道,他来了,任何事都可以扔给他,包括她的家务事。
当甩手掌柜的的感觉油然而生,瞬间幸福指数直线飚升。
刚才还让人熊住了,这会儿玉京又扬眉吐气,撇着嘴低头笑得没有声,见牙不见眼。
“你是哪根葱,管人家的家里事?”
阮凌玲被他连讥带讽,现在所有向着玉京的人都叫她不顺眼,自然把矛头对准了林逸尘。
林逸尘一回头目光凌厉摄人,叫阮凌玲往后退了一步:“你说的是白家的家里事,还是秦家的?要是你们秦家的,我自然管不着,如果是白家的,一样轮不到外人管,尤其你们秦家。”
林逸尘说着话,目光扫向秦家的每一个人,叫秦家爷俩如芒在背。
不管他们说什么,在阮凌玲这都没有用,本来问题根本不在玉京身上,却被她像暴风雨一样强行把玉京卷进来。
跑到人家闹成这样,这一切,他们都有责任,可不管怎么办,都没能阻止现在局面的发生……
“别说了。玉京啊,秦伯伯跟你秦大哥一直是相信你的,蒖珠,你不用听凌玲的屁话。我改天再来给你们全家赔不是。”
秦守业跟儿子说:“白夜,走吧,我丢不起这个人了。”
“秦守业,你给我站住!”
阮凌玲没想到丈夫会在人前让她下不来台,说她放屁还说她丢人!
“今天你必须给女儿讨一个公道,否则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咱俩就离婚!”
秦守业顿住脚步,背影颓唐又无力,一瞬间屋子里就变得极其安静,令人忐忑不安。
“爸!”
“妈!”
秦白夜跟秦艺菲一个喊爸,一个喊妈,但谁都没能阻止秦守业心中的万念俱灰。
“那就离吧!白夜跟我,你的好女儿自己管吧……”
“他大哥!”
何蒖珠没想到会闹到这个份上,一团乱麻都系在一起,叫她不知道从哪劝起。
“什么也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云山,没照顾好你们孤儿寡母,还总叫玉京受委屈……”
秦守业说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秦白夜跟何蒖珠鞠了个躬,说:“白婶,玉京,我代家人向你们道歉,对不起了。”
他看向母亲和妹妹顿了一下,但今天好几次秦守业站起来都费劲,秦白夜怕他发生意外,头也不回的追了上去:“爸,你慢点。”
爷俩走了就剩阮凌玲母女。
阮凌玲趴在桌上失声痛哭,没想到自己一句气话,竟让丈夫真的同意离婚。
秦艺菲不知道怎么是好,想去追爸爸和哥哥,又放不下妈妈。
这一家就这么突然之间妻离子散了……
林逸尘的话叫何蒖珠顿时醒悟,自己糊涂啊!
怎么能不信女儿,信别人的鬼话呢?
女儿浑身都淋湿了,她却像没看到一样,倒是眼前这个糙汉子,一次一次维护他们全家,比她还心细。
“京,赶紧上楼换身衣服吧,剩下的交给妈。”
林逸尘跟何蒖珠点了点头,刚想带玉京上楼,就听秦艺菲高八调在身后叫嚣。
“白玉京,你给我站住,你把我的家弄得支离破碎,我今天跟你没完!”
玉京也忍到极限了,明明是秦艺菲的错,竟然会闹到她的头上,是她太好欺负了,还是说昨儿她才是应该唱红脸的人。
她站在露天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秦艺菲,眼神冷得吓人:“本来以为你通过这件事能学乖,看样子你根本没有悔意,那好,我回头就叫杨老师坚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告你诽谤国家机关公务人员,捏造事实欺骗公安机关。”
“不行!”
阮凌玲抬起头,冲玉京尖叫。
“白玉京,你把我女儿弄进局子,还能叫秦守业跟我离婚,行啊!我不弄得你身败名裂,我就不姓阮!”
玉京现在终于知道秦艺菲像谁了。
原本还觉得这位秦伯母知书达理,身为主任医师是个头脑理智的人。也就在小事上容易糊涂。
没想到对方这么感性,不高兴了,什么屎盆子尿盆子都能往别人头上扣,娘俩任性起来简直是一个模子印的似地。
“好啊,您不是说我去过妇儿医院么?咱们现在就去医院,一起去找你同学,我倒是要当面问问她,她看的病人是不是我,什么时间给我看的病。如果不是,那你就得给我全家一个交代。”
阮凌玲顿时怔住,狠狠瞪住林逸尘。
都是那个男人,他一出现,白玉京才突然变得这么有底气,就连何蒖珠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我现在就给我同学打电话,看看她在没在医院。”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尴尬,语气比刚才矮半截。
林逸尘没管她电话打的怎么样,拽着玉京上三楼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