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玖，琼玖……”
小肥仔邓旭东每跑一步路，浑身那层油亮亮的肥油就会跟着颤两颤，就连运动服都掩盖不住每一个游泳圈弹跳的动感韵律。
“呼……呼……”
人胖上两步楼梯都得喘半天，邓旭东扶住门框，就没劲迈腿了。
县中小学早就放学了，学校里只剩下初三的学生在上晚自习。
下课铃刚响，就见着好基友又回学校来找他。
琼玖不慌不忙的收拾完书包走过来：“跑什么呀？”
“你姐，跟那个一脸胡子的大哥在莲花塘子里摸鱼呢，捞上来不少玩意，好多同学都去凑热闹了，赶紧的，咱俩也去瞅瞅，要是有黄鳝，我就跟你姐要一条，嘿嘿。”
快十一月了，天这么冷，白玉京竟然还敢跑下河摸鱼？头两天才发的烧，这就忘了！
“疯了吧，什么天下河呀？”
“怕啥！”
邓旭东帮琼玖从门房大爷那把黑儿领回来，放到他车筐里，然后把琼玖的书包放进自己车筐。
“平常咱村不也隔几年就清一回塘子么？哪回不是大冷天的，再说，下水的也不是你姐，她在船上呆着呢，是那个一脸胡子的大哥。哎我说，那人是不是你未来姐夫呀？我怎么老瞅着你姐跟他在一块呢。”
琼玖长腿往自行车上一跨，“去你的，嘴上有没有把门的，这事能乱说么。”
邓旭东被骂完，胖得过头的脸憋屈极了，挠挠脑袋：“我感觉那大哥人挺好的，你看你英语回回考第一，都是他指导的，人家又像个纯爷们，什么都会干，帮了你家不少忙吧！一点儿不像原来那个小白脸，中看不中用，还得让你姐上赶着追。”
“少跟我提那个小白脸，我姐早跟他没关系了。”
提到秦白夜，琼玖脸就有点酸，“走，去看看。”他登上自行车就朝水塘那边去了。
这边白玉京跟大胡子约好下工就去摸河蚌，她还跟别人借了个渔网和小渔船，一网下去，就捞上来不少鱼，大的都有十几斤，还有不少河蟹。
把小鱼都放了，剩下的等会儿都拉回店里。
收获是不少，可俩人想捞的河蚌，就只弄上来三五只，个头只有巴掌大一点，不尽人意呀。
大胡子伸手捞了两把河水，没那么刺骨。
“我下去，你往回划吧！”
“啊？”
怎么说也是快十一月的天气，这就要下去？
白玉京还没劝说，人家三两下已经扒了衣服，只剩下最后一件贴身衣物。
白玉京俩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了，频频倒吸气，直到大胡子噗通跳到水里，她才觉得入秋的凉气灌进嗓子眼里，凉快多了。
她十几岁的时候也常看村子里的男孩穿裤衩往水里跳，从没像现在这样呀。
果然岁数大了，思想都复杂了。
不过，大胡子那一身腱子肉是真好看！尤其那两条大长腿，和宽肩窄臀，晃得玉京眼睛都花了。
黑黑的小脸上挂着傻笑，也不往回划，在船里一坐，看矫健的身影在水里游动，时不时冒出水面，丢给她一个大嘎啦，过一会儿又挖出一根藕丢给她。
白玉京被泥溅了一脸，可脸上掩不住笑容。
看别人不穿衣服劳动，竟然能让生活如此美妙！
她终于有点明白为啥那些成人写真在岛国那么盛行了。
成年人的大门，终于在她活了第二次后，悄无声息的向这幅十六岁的躯壳打开了。
大胡子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摸到十几个，差不多了，从水里出来，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统统被顺到脑后，健硕刚毅的轮廓在白玉京眼里竟有种出水芙蓉的感觉。
“行了，差不多够了，往回划吧。”
怕上船，再给船弄翻了，也怕把白玉京一身弄湿了，大胡子在河里推着木船往岸边走，到了岸边，他又早一步上岸，把船牵引到石滩上。
“来吧。”
真是魔怔了，她竟然看男人看得脸红心跳，白玉京收起花痴一样的眼光，盯着递到她眼前的大手，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到他手心里，借力跳了下去。
大胡子一愣：“谁让你下来了，我是让你把鱼筐递给我。”
白玉京杵在那傻了。简直快被自己蠢哭了！
“得了，你在这呆着，我弄吧。”
说完大胡子就又上了船，把东西一样一样拿下来，这时候，一直卖呆的老少爷们也上来帮忙。
白玉京头一次感觉到，不当女汉子也不错，难怪那些小婊子总是装作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给男人看，原来站一边看别人干活这么惬意。
每每有人下水捞鱼，都会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有人上来帮大胡子搬鱼的，也有像白玉京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过了好半响，白玉京才发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来了不少，老爷们都围过来看网上来的鱼，她们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那一身腱子肉，一个个巧笑嫣兮得让白玉京特别不爽！
“你倒是把衣服先穿上啊，也不怕着凉。”
玉京眼神有些闪躲的，把大衣披到高大的宽肩上。
“跟我回家去洗洗吧！”
大胡子看了眼脚上和手上的泥，腿上还有鱼鳞，浑身全是腥臭味，不洗也不行。
“好吧，那就打扰了。”
白玉京把围脖往上拽拽，生怕脸上的热乎气和微笑，被人看到。
邀个赤身果体的男人回家洗澡还是头一遭啊，越想越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有点后悔了。
“大林哥！”
琼玖像风一样骑车过来，正好看到他姐特别古怪的把脸往围脖里藏。
黑儿在车筐里站起来，趴在筐边，冲大胡子汪汪叫了两声，还摇头尾巴晃的。
大胡子伸手在黑儿下巴颏上挠了挠，跟琼玖说：“放学了！”
“嗯，你们忙完了吗？”
“完事了，正要去你家。”
“啊？”
琼玖满脑袋都是大胡子穿个裤衩跟他姐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突然看到大胡子身上的泥，顿时脸一红，他怎么想歪了。
“啊……”
不过看看他姐躲闪得不敢看大林哥的模样，好像想歪的不止他一个。
“那我回去给你烧水。走啦！”
“喔！黄鳝！”
小胖子邓旭东看到鳝鱼，眼睛都快掉到鱼上了，哪还管琼玖要去烧水。
大胡子跟人要了个塑料袋，把黄鳝都给他了好几条：“给，跟琼玖回去帮我烧点水。”
邓旭东流着哈喇子：“谢谢大哥，你人真好，我要是有姐，一定让你给我当姐夫。”
说完小胖子比琼玖骑得都快，直奔自己家。
白琼玖楞住了，大长腿都不知道怎么蹬自行车，脑袋里一直转着邓旭东无心的话。
让大林哥当姐夫？
邓旭东还真有个表姐在隔壁村，人长得白净也贤惠，最主要人家而是二十刚出头，年龄上正好配大林子。
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什么不可能！
想到有这种可能，白琼玖内心别说多排斥了。
好姐夫得招自己家来，凭什么便宜别人家！
少年白皙的脸上顿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两眼直冒光，脖子一缩，也把脸缩进围脖里。
白玉京本来就有点火后悔，自己弟弟回家去给大胡子烧水，这会儿立马找邓友全借三轮车，装上鱼直奔城里的店，没敢回家。
“邓旭东，我告诉你，不许把你表姐介绍给大林哥，听到没有。”炉灶前，琼玖警告道。
邓旭东一脸不服气：“我不介绍，别人就不帮忙介绍了？你没看凑热闹那几家婶子，刚才看大林哥眼睛都发光，之前大林哥帮许文静和顾晓敏打的床值那些钱，他就在村里可有名了。我告诉你，用不了几天，保证有人来说媒。”
别的男人会的，大胡子全都会，别人不会的，他也都会，村里有女儿的谁不乐意找个能干的女婿。
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
“咋地，她们哪个考上一中了，哪个能在城里开店了？我姐除了黑点，她们能比上啥？”
邓旭东往炉子里扔了根柴火，拿烧火棍往里捅了捅。
“你姐是不差，但是我也没见大林哥把她当女人呀！我先回家去，我妈应该能把鳝鱼烧好了，一会儿给你送来，咱跟大林哥一起吃。”
这点白琼玖没法辩驳，他这姐说是个女的，实在有点牵强，从小比男孩都野，跟土匪一样。十六岁的姑娘，有点阳刚过头了，就说在城里挣钱开店，他们村也没有男人能比得上。
头发比男人短，喝酒比男人多，荤段子比男人讲得好，就连肤色都比男人黑。
白玉京身边的男人，几乎没有一个把她当女孩看的。
长得黑就算了，连年龄上都不占优势！
少年都有点绝望了！
“琼玖，别烧水了，我快洗完了。”
大胡子还在琼玖的屋里洗刷刷，压根不知道上赶子当小舅子的少年有多苦恼。
“哦……哦……”
琼玖掀开锅，那十来个大河蚌都张嘴了：“大林哥，我帮你把河蚌捞出来晾上。”
“好。”
琼玖正蹲在井边给河蚌过凉，把河蚌肉给挖出来，想着等会儿让邓旭东带回家去喂鸡，然后拿着钢刷把河蚌表面的青苔刷掉。
“琼玖，这大冷天的，你咋在外头洗这玩意？”
“婶子。”
吴双跟邓旭东一人端了一个小钢盆直奔他家堂屋，放下饭菜还往他那屋探头探脑，就算是两个小钢盆，邓旭东也能一手拿一个，平时何蒖珠不在家，吴双根本不会过来，今儿这是怎么了？
邓旭东放下手里的钢盆就过来了，“琼玖……”
他一脸憋屈的模样让白琼玖心里咯噔一下。
吴双转过身一脸笑容的朝他招招手：“琼玖，你来，婶子有话问你。”
琼玖不情愿的挪着脚步进屋，吴双也直接，上来就问：“那啥，隔你屋里洗澡那大兄弟，有对象没？”
琼玖小脸一绷，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昧着良心说：“有。”
白玉京那个不争气的完蛋玩意，没事长那么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