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张浩有没有具体打听过客户中邪的细节,他摇头,说南通那地方交通不是太便利,客户身体不好,一直卧床在家,我没有见过本人,所以打听得并不算细致,具体情况只能等你去了他家之后在仔细研究了。
见他接业务的时候这么马虎,顿时引起了我心头不快。
要知道,术士这一行也是有门规的,要么不接单,一旦接了单就算搭上性命也必须完成,可张浩这家伙却连客户撞邪的具体原因都没调查出来,便私自接了单,有点坏了这一行的规矩。
张浩却苦着脸说,“最近业务忙啊,老魏刚把你们接回来,就急匆匆跑到乡下帮人迁坟去了,事务所就我一个人操持,哪有功夫仔细接待?”
他这话反倒让我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事务所是我们三个人合伙开的,可近些天,我却表现得好像一个甩手掌柜,很少参与事务所的事情,张浩会有抱怨也在情理之中。
拿到客户家的详细地址,我便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南通,经过两小时奔波后,终于来到了客户家所在的果园。
这地方距离主城区并不远,只有几十公里路程,但果园的路况不是太好,加上对环境不是太熟悉,我奔波了好几个小时,总算赶在天黑前来到了雇主家。
这是一家普通的农园,老宅院十分宽敞,还没等进屋,我就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果香味,敲开门一看,果然发现院坝里堆满了刚刚采摘下来的橙子,一堆又一堆,跟个果山似的。
接待我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皮肤蜡黄,一脸的愁苦,在得知我的身份之后,立刻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说道,
“大师,您来得正好,我家潘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老是出问题,他这一病,果园就没人打理了,我还得照顾孩子,实在忙不过来,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放心吧嫂子,我会尽力的!”
我叹了口气,正想追问她老公因为什么撞了邪,却听到房间里传来小孩的啼哭声,女人赶紧冲进里屋,搂着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又是哄又是哐,可那小孩也不知怎地,哭闹得特别厉害,连奶也不肯喝。
我走上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家孩子的额间有一股青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惊了魂,于是制止了打算给孩子喂奶的大姐,摇头说,
“你家孩子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光哄没用,必须设法解决掉他恐惧的源头,才会停止哭闹。”
其实类似的情况并不罕见,一般小孩阴阳混沌,总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脏东西,加上家里有人中邪,这小孩长时间被阴气侵扰,会哭闹也是正常行为。
大姐顿时手足无措,问我该怎么办。
我宽慰道,“没关系,你把孩子给我抱一抱,没准会有用。”
说完,我就从大姐手上接过了孩子,踹在怀里晃了几下,别说,这小孩一钻进我怀里,立刻就停止哭闹了,将两个乌溜溜的大眼睛转起来,对着我的脸发愣。
那大姐顿时松了口气,擦着汗珠说大师,还是您有办法,比我这当妈的还要好使,怎么我家孩子刚才哭得这么凶,一钻进你怀里就不哭不闹了?
我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其实道理很简单,我是个修行者,身上有一股先天罡气,普通的邪秽根本靠近不了我的身体,这小孩哭闹是因为受到了阴气的侵扰,等钻进我怀里,感受不到阴气,自然也就停止啼哭了。
我先替大姐把孩子哄好,等到小孩睡下之后,才在他额头上贴了一张阳符,将孩子重新还给了这大姐。
大姐抱过小孩,望了望他额头上的阳符,又有些慌了,急忙问我为什么要给小孩贴符,是不是因为家里脏东西闹得太厉害,把孩子也传染上了?
我一脸无语,心说撞邪又不是传染病,怎么可能轻易感染来感染去?
我给小孩贴上阳符,只是为了避免他再次看见脏东西而已。
不过这些事我也懒得往深了解释,只是叮嘱大姐把小孩看好了,在事情没有搞定之前,最好别把阳符摘下来。
见小孩已经彻底睡下,大姐才如释重负,又邀请我进屋坐一坐,同时跟我述说了很多生活上的不容易。
她是二婚,才嫁给孙涛(也就是撞邪的客户)没几年,刚结婚那会儿都快四十岁了,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这些年她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替老公打理果园,成天忙里忙外,操劳得不行,不过她从小在农村长大,过惯了苦日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男人一下子病倒,就剩她一个女人,实在管理不了整个果园,
“眼看着这些果子都改熟透了,涛子却病成这样,要是还不能把他治好,果园里的水果都要烂透了,我们一家可全指着这些收成活下去啊。”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事实上,渝城这一代除了主城区以外,临近的区县发展得并不是太好,很多农村人也就刚过了温饱线,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旦失去了,日子往往会过得很清贫。
我制止了这大姐的抱怨,提出要去看一看事主,她连忙答应,带我走进了卧室。
我环视了下卧室,陈设很简陋,除了床、桌子和柜子外几乎没别的东西了,床上还仰面朝天的躺着一个男人,像是在睡觉,不更像是在发呆,双眼紧闭,无论大姐怎么喊他,都没什么反应。
看来这就是事主孙涛了。
我并不急着驱邪,而是转身对大姐说,“你家男人就一直这样睡在床上吗,这种现象维持多久了?”
大姐抹着眼泪说是啊,自从五天前,他去后山砍掉了几棵树,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搞的,他倒也不是每天24小时睡觉,偶尔还是会醒的,只是醒来之后,和睡着了也没太大区别,叫他也不理,连吃饭都是用勺子喂进去。
我沉吟了一下,心中大致有了计较,正要往床上走过去,却发现事主孙涛忽然自行把眼睛睁开了,嘴巴张成一个o字型,露出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眼中丝毫没有聚焦。
我又拿手在他眼前挥动了几下,发现没什么反应,连眼珠子也不转动一下,就跟中了定声咒似的。
我立刻得出判断,这男人应该是丢魂了,而且魂魄还不是一次性丢的,多半是被什么邪物缠上了,隔三差五来摄走他的魂魄,不仅丢失了命魂,就连七魄也受到了不少侵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