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低声道:“我以为,十弟会带十弟妹出来的。”
“十弟与十弟妹感情不和,你少操这些闲心,快进去吧,没得让八哥十弟以为爷对他们不上心。你瞧瞧你八嫂,她也跟十弟妹交好,可这也不妨碍她对郭络罗氏亲热啊。你也是一品大员家的嫡女,怎么连这点面子活儿都做不好?”
“可是,对谁都一样亲热,又该怎么分辩她对谁是真心对谁是面子活呢?”
胤禟被问得一怔,说实话,他也不知道。
抬手敲了婉宁的头一下:“绮彤是爷的表妹,她心还能偏向别人不成?”
婉宁在心底切了一声,对这话很是不以为然。
俗话说,城堡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她想要瓦解九阿哥和老八的联盟,就必须打进他们的内部,这样才好对症下药。之前没机会她不上心,可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了,自然不能叫它轻易错过。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以前跟客户打太极的心态,随着九阿哥再次进了包间。
桌上不再冷盘当道,热菜热汤亦上了不少。
八福晋还是那般热情的模样,舀了碗莲子羹递过来:“九弟妹,这甜汤冰镇过的,甚是解暑。”
“八嫂怎这般客气,该我给你舀汤才是嘛。”
胤禟笑道:“都别客气,在这得意楼还讲这些,可就到哪都没个松快了。十弟,听说皇阿玛想派你去齐齐哈尔劳军,有准信了么,什么时候出发啊?”
胤誐喝了杯酒:“正扯皮呢,十四弟非嚷着要抢这差使,皇阿玛还没定下来。”
“十四弟就是胡闹,他才多大?就算上书房的师傅答应放人,皇阿玛也不能同意啊。还没开始办差呢,就想往军营里跑,八哥,你怎么也不劝劝?”
胤禩笑了起来:“怎么没劝,关键是他不肯听啊。前儿在阿哥所里上演泼孩上吊,扬言皇阿玛不同意,他就要吊死自己。舒舒觉罗氏抱了弘春去劝,他才不好意思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十四阿哥胤祯虽然没有大婚,却早早娶了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今年才十六,但他的长子弘春已经两岁了。
八福晋道:“别看十四弟都当阿玛了,可这年龄摆在那,他呀,还是个孩子呢。我看这回要不让他去,指不定还得闹一场。十弟,要不你大人有大量,让让他?“
“嘿,别的好说,这个可不行。八嫂,弟弟我可是等了好些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呢。”
“你就不会舍不得阿鸳?”
阿鸳娇羞地低下了头,嗔道:“八嫂,爷答应带我去见识见识呢。”
爷们出门在外,带个把小妾随身侍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八福晋却是皱起了眉:“才说十四弟胡闹,却原来十弟才是最胡闹的那个,府上的小阿哥还未满周岁,生母如何能离家?”
胤誐大手一挥:“没事儿,诺敏不是在吗?她虽然咋咋呼呼的脾气又大,但心地还是很善良的,有她在,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儿?”
阿鸳悄悄捏紧了手绢。
那个只知道发脾气的蠢女人什么时候在十爷心里有了这么高的评价?
爷这是信任她了么?不,绝对不能这样下去。
并没有人留意到阿鸳的想法,几个男人该聊什么聊什么,朝政上的,生意上的,天南地北地扯一通。婉宁听得有趣,也就将最开始的不愉快放到了一边,吃喝起来。
待到酒足饭饱已是月上中天,八阿哥已经开府,剩下他们四个同乘一辆马车回去。胤禟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胤誐手里:“十弟,穷家富路,这钱你拿着,到时候在外面别省着自己。”
“九哥你可真是我的亲九哥,不过去劳军的事儿还没定呢,再说了,我有钱。”
胤禟不信:“九哥还不知道你,哪回你的月俸够花过?”
胤誐依然摆手:“这回真不用,之前不是去国库借了四十万两嘛,你没用上,我也没全还,还留了五万两傍身呢。”
婉宁:......
原来十阿哥欠国库的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史料记载,十阿哥干得最离谱的一件事就是在冷面王追邀国库欠银的时候,他没钱还不说,还把家里的东西搬到街上叫卖。最后惹得爱面子的康熙龙颜大怒,把他弄进宗人府关了大半年。
她看了九阿哥一眼,越发觉得奇怪。
以他俩的交情,九阿哥怎么可能看着十阿哥犯诨不管?
唉,算了,史料这东西毕竟是胜利者书写的,肯定不能全信,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福晋,该起了。”
初晴撩开帐幔,将沉睡的婉宁推醒。
婉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刚刚泛出白光的天色,郁闷无比地叹了口气:“怎么又这么早?”
“要去给宜妃娘娘请安啊。”
婉宁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