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声音从外面响起:“二小姐,我家已经到了!”
纪云舒走出马车,就看到眼前有不少房屋,其中还有出门劳作的百姓,他们看到掌柜的时候,纷纷冲着他打声招呼。
掌柜一一回礼,带着她走到一处院子的时候,伸手敲了紧闭的院门。
院子里面传来脚步的走动声,紧接着便有一名面色凄苦的妇人将院门打开,把两人迎了进去。
“我娘今天如何?”掌柜边走边问。
妇人眼圈微红,嗫嚅回答:“不太好。”
掌柜苦涩的点了点头,低声介绍:“我这次带了神医过来,她的医术很是高明,我之前听人说过。”
跟在他身后的纪云舒心思微动,转头看向隐在巨大树木之后的房屋,忍不住呢喃:“这里还真的是埋伏杀手的好地方。”
掌柜察觉到她脚步踌躇,便下意识的回头询问:“二小姐,你怎么了?快往里走啊。”
纪云舒凝眉打量着他,淡淡开口:“掌柜,咱们怕是来晚了一步,你娘她已经死了吧?”
药堂掌柜勃然变色,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妇人也仓皇的后退半步,像是见鬼那般的瞪着纪云舒。
片刻之后,两人终于回神,掌柜就尴尬的解释:“二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娘她明明好好的,你进屋去看看啊!”
纪云舒固执摇头:“我只给活人看诊,不看死人。”
掌柜伸手悄然掐了妇人一把,她嘶声喝骂:“你不要咒我娘死,她明明活的很好,你是因为自己看不了她的病吧?”
纪云舒面上闪过一抹霜色,她来回的在院子里面踱着步道:“横竖都是陷阱,倒不如早先亮出底牌如何?”
妇人还想要说什么,但是那掌柜却也沉稳。
他噗通一声跪在她的脚边,用力磕头哀求:“二小姐,我们没有骗你,的确是我娘生了病,求你进屋去给她诊治。”
看到他因为磕头而造成额上的淤青,但凡定力低的,就会被他说动,往屋内走上一趟,替他的娘亲诊病。
然而,纪云舒向来都不会心软,她既然认定了这是阴谋,那就绝不更改,她只是镇定的站在那里,眼角眉梢没有半点的松动之色。
鲜血顺着掌柜的眉心流了出来,旁边的妇人扛不住了,她愤怒指责:“我夫君都已经这般求你,你为何依旧心狠的无动于衷?难道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纪云舒并没有反驳她的喝骂,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不远处有很多百姓开始围绕过来,其中有人就问:“陈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陈老大的媳妇儿就哭着解释:“他好不容易从城里请了个女医者过来,却不料又变了卦,不想给我婆婆治病,你说她这不是坑人吗?”
众人看向纪云舒的目光便带了不友好,纷纷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难不成是庸医?”
纪云舒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众人的谩骂有半点的恼怒,她只是柔声解释:“身为医者,我看的是活人的病,如果是死人的话,只怕应该要请仵作前来。”
陈老大媳妇登时撒起泼来,她干嚎的声音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她呜咽骂道:“杀千刀的贱丫头,为什么要这般诅咒我婆婆?她明明还活着啊。”
纪云舒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便紧跟着说道:“既然如此,来了这么多的乡亲,那谁带头去屋内看看,如果确定病者还活着,我就进去给她诊病,不但分文不收诊金,甚至还要跪下给诸位道歉。”
原本正在磕头的陈老大眼眸微闪,满头的鲜血也无法掩饰他面上的惊慌。
难道她竟是全都知道了?到底自己什么时候露出的马脚?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纪云舒已经催促起来:“陈夫人,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先带着大家进去看看,难道你不想让我给你婆婆治病了吗?”
众人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头上,她只得向陈老大求救。
事已至此,陈老大已经被架在火上烤,是他跪着逼迫纪云舒给他的母亲去看病,如果现在贸然改变主意,只怕引起乡亲们的怀疑。
正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之后,村子内辈分最老的长者已经发话:“老大,既然医者都已经这般说了,那就别犹豫了,我做主往屋内去看。”说完,已经拿着拐杖疾步往屋内走。
陈老大也顾不得擦拭额上的鲜血,起身就追了过去。
屋内的一张软榻上,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妇正躺在上面,她面朝上,能隐约看出好像是睡着了。
陈老大下意识的扯住老者的胳膊,急声哀求:“老伯,我娘她正睡的沉,你还是先把二小姐请进来为她诊脉吧?”
老者微微愣神,还不及看清楚,就被陈老大推出门口。
他阴声开口:“二小姐,这下你该进去了吧?大伯作证,我娘刚刚睡下。”
纪云舒眸光浮动,精致的小脸转向老者:“你真的看清楚了吗?的确是是活着?”
陈媳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扑过来,扬起巴掌就要狠狠朝着纪云舒的脸上抽去,却被她及时偏头躲过。
纪云舒厉声斥道:“怎么?恼羞成怒?”
陈媳妇狠狠盯着她:“贱丫头,你这般诅咒我婆婆死,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你,乡亲们,看到没,这个臭女人,她这般恶毒,是不是要杀了她。”
众人的情绪也被陈媳妇带动了,他们只觉得这城里来的女医者明明看上去年纪那么小,但是却如此恶毒,的确是该死。
盛怒的人群开始把纪云舒包围,她站在那里,看上去极为可怜。
她唇角骤然闪过一抹潋滟的笑容,猛然一抬手,几枚银针悄然刺出,紧接着便噗通有人从房顶上滚落。
竟是几名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他们手上皆是拿着锋利的利器,一看便是有备而来。
“啊!”受惊的众人大声呼喊。
陈老大眸光暗沉,他没有想到后招竟然也没戳破,原来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厉害,不但识破了他的诡计,还将他布置的杀手也给杀死。
老者看出了门道,厉声训斥:“陈老大,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