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质问声,让燕老夫人浑身发颤,她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到最终才猛然记起,燕如冰为何这般憎恨纪云舒,不就是因为她抢了凌景月吗?
燕老夫人嘶声反驳:“不要脸的老贱妇,生出小贱妇,谁人不知凌瑞在位之时,她未来皇后的身份,她竟然跟自己的小叔子暗度陈仓,她还是个人吗?哪怕你现在给她遮掩,她曾经做过的丑事,世人都不会忘记,这是她生生世世都要带着的耻辱烙印!”
“你胡说!”盛怒的寒太后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面容狠辣。
燕老夫人没有力气挣扎,她的一张脸瞬间就变成青紫之色。
明明说话已经很是艰难,但是她依旧强撑着嘲讽:“当朝太后好本事,竟然当街杀人,我燕家一门除了那只离家的走狗之外,剩下的,会变成鬼来讨伐你们,让你们日夜不得安宁,断子绝孙!”
寒太后突然就松了手,其实她伤的极重,刚才掐人,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气力,原本愈合的伤口又咕咕的往外渗着血。
燕老夫人倒过气来,下意识的就狠狠朝着寒太后的身上踩去,只那一脚,便就要了她的命。
燕双迅速冲过来阻拦,但是为时已晚,他亲眼看到寒太后瞳孔放大,胸口间的鲜血如同绽放的花朵那般潋滟骇人。
燕老夫人怔住了,她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嘶声大喊:“你这个下贱的胚子,为什么要死在我家门前,明明是你来找我麻烦的,怎么却死了呢?你快起来啊,快啊!”她像是个疯子那般嘶声嚎叫。
燕双终于明白过来,寒太后是在报复燕如冰对她的欺骗和伤害,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和儿子背上杀害恩人的名声,所以才要求把人放出来,然后她前来算账让燕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好一出连环计,她这般为儿女着想,就是不想他们被自己拖累,让他们干干净净的,不要沾染这些肮脏事。
她这一死,纪云舒绝不会善罢甘休,燕老夫人她最终还是活不成的。
燕双怔愣的跪在地上,耳边传来一道道呼喊之声:“来人啊,燕老夫人把寒太后给杀死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灌入燕老夫人的耳朵,让她缓缓软倒在地上,有鲜血从她的喉间涌出,她张口便吐了出来。
“祖母!”燕双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无神的眼眸胶在他的脸上,片刻才用力掐住他的手腕呼喊:“你是燕家的子孙,你一定要为祖母和你妹妹父亲报仇,纪云舒她害了我们燕家啊!”
声嘶力竭的悲戚划破长空,她仰头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吐血而亡。
纪云舒和凌青帝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死透了,她怔怔的站立良久,才低声呢喃:“哥,娘亲死了!”
凌青帝感受到她倔强的小脸下,隐藏着巨大的悲伤,他不想让她太过于难过,便伸手将她抱紧怀中道:“还有大哥在,大哥陪着你为母后办好丧事!”
纪云舒终于叫出声来:“娘亲!”
压抑的声音破喉而出,明明看不到眼泪,但是却能让人听出她声音里面的不舍和痛苦,那是她曾经相依为命的人啊。
还以为她提出放走燕老夫人,是一时心软,顾念从前的恩情,可没想到,她存的竟是这样的心思,她临死前,都要为她报仇,让人再说不得她什么。
她转过头怒吼那些跪了一地的仆妇:“你们是怎么看着她的?她伤的那么重,为什么还要让她出来,为什么?”
那些人吓疯了,纷纷哭着说道:“月王妃,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啊,奴婢们哪儿敢忤逆?”
纪云舒何尝不明白娘亲的倔强,可是她就这么死了,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她真的意难平。
凌青帝那边已经命人开始收敛寒太后的尸体,她现在身份尊崇,应该葬在皇陵那边,但是纪云舒清楚她活着不想跟宫里的人争风吃醋,死了也不愿意见她们。
她哑声说道:“先把娘亲的尸体带回皇宫之后再做商议!”
凌青帝什么都依着她:“好!”
禁卫军前来,将寒太后的尸体带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理会燕家人,哪怕燕双一直跪在旁边,他们看都没有看一眼。
燕双看着那抹背影消失在眼前,便已经清楚,他跟纪云舒之间,横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这辈子只怕挡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仇恨二字。
他通红的眼眸落在祖母的尸体上,面容复杂。
皇宫内一片哀泣,得到消息的朝臣们很快前来皇宫商议太后的丧事,但是纪云舒却有自己的想法,她固执的反对那些提议。
御史们更是争的脸红脖子粗,他们纷纷说道:“皇上,按照我朝规制,寒太后理应葬在郭太后下首的坟墓当中,不管她生前做过什么,死者为大,这是不容更改的祖训!”
纪云舒一记冷眼扫过去,那些御史们全都吓了一跳,浑身颤抖的往后退了退,面上皆是惶恐之色。
她冷然开口:“我了解娘亲的心思,她生前离开皇宫,现在自然也不愿意再受宫规的束缚,必须要单独给她开墓!”
其中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御史恼怒的说道:“月王妃,你怎么能有如此荒谬的想法,哪有给后宫妃嫔单独开墓?老臣活了那么久,都闻所未闻。”
纪云舒淡漠的看向他:“孙大人,你现在不是已经听到了吗?我就要给她单独开墓,谁都无权反对!”
孙大人怒斥:“放肆,皇室的丧事,岂能有你一人说了算?月王妃,不是老臣说你,原本太后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你就别掺和此事,省的被人诟病!”
此话一出,不但纪云舒沉了脸,就连凌青帝也面色冷凝难看,他冷声说道:“孙大人?朕的母后哪里名声不好?”
孙御史吓得浑身打个激灵,踉跄着跪在地上道:“皇上,老臣一时间口不择言,请你恕罪,只是老臣并没有说错,当年寒太后在皇家寺庙失踪,后来就嫁给纪大人做小妾,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啊!”
凌青帝讥诮说道:“那又怎样?母后遭人迫害,逼不得已离开皇宫,难道这也是她的错?”
众人再不敢吭声,垂着眼眸,各怀心思。
凌青帝凌厉的眸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之后,才缓缓开口:“按照月王妃的意思,给寒太后单独修墓,着内务府,即刻就去办!”
孙御史等人敢怒不敢言,毕竟这凌青帝跟从前的凌瑞不一样,杀伐果敢,但凡忤逆他的心思,就会毫不留情的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