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什么大官?如今就是查出是我杀的,你又耐我如何,是动私刑,还是报官?”文彦的脸慢慢变得扭曲,沉默了一会,忽然眼眸一亮,即使在别人制衡之下也不忘张狂一笑,不知是知错,还是后悔。
燕玲却径直抱起已经被打的满身伤痕,已经奄奄一息的藏獒,嘴里喃喃,仿若情人间私语,“你会怪我吗?”
藏獒一生只尊崇一个主人,所以就算再给它一次机会,它照样是这个结局,除非它的主人不再是她,或者她改了当初的心思。
到底是人不如狗!
花月叹息一声,“当官的那个,还不现身?”
“呵呵!”一阵清悦的笑声响过,人群已经退成两排,中间留出个道,那人已经撑着油纸伞,冒着风雪走来,此人正是祁玉。
只见他走到她面前,负手而立,眸光淡淡,但话语无不透视着探究,“你倒是聪明,不知可否对大理寺的官职有兴趣?”
大理寺是晋国高于三司的一个司法机构,只受皇帝直接管辖,一般都只处理大案,奇案,或者皇亲国戚的案子更是兼职审核。
花月沉稳的拱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在下已经有去处了。”
她可不是傻子,如果那次的事情翻车,他肯定会被她整死,再说她虽不想蜗居在清水县,但也不想靠人脉挤身,那样名不正言不顺,如果她真的想去,一定是凭真本事,让人心底佩服,更何况她只想做好本职工作,可不想卷入朝堂权谋,眼下的大理寺不适合她。
时间已经太晚,她觉得应该没她什么事情就早早的回家,最后听说文彦被判了斩刑,而燕玲却是终生监禁,至于徐氏因为是被迫做的同谋,只判了一年,张小虽然没有杀人,但是他平时横行乡里,被罚去学堂学习,非改过不得离开,想着他一个五大三粗去学堂改过,花月想起就觉得好笑,不过事后想想也是,像他那样一个牢房常客,也只有那样的办法,他才会真心改过。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致使大地一片银白,寒冷的风呼啸而过,看似不留情面,实则因着劲道已经悄悄抖落树木的银装,显现出原本的颜色,也算是提醒人们来年还有生机。
街道上,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行人三三两两的采购,忽然一辆马车徐徐而过,铜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却是在一座朱红色大门前停下。
“爷,到了。”
马车上的小厮向车内的人提醒后,犹豫片刻,眸光看向大门处,已经有人出来迎接,面上更是着急,忙扔了缰绳,撩起帘子入内。
寒风入内,吹散了车里好不容易聚集的暖意,花月微微凝眉,对着罪魁祸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再次看向怀里锦裘包裹的小人,眼里多了几分爱怜。
小小的一团,抱在手里软软的,圆圆的小脸如白磁般纯净,此时他睫毛低垂,睡意朦胧,活像观音娘娘坐前小童,遥想五年前,她抱着的他,还是皱皱巴巴的一坨,她是好几次都想把他扔了,好在俗语曾不欺我,有些人看着丑,养着养着也就美了。
“爷,你们父子俩人也是够了,若是小公子以后娶了媳妇,你该怎么办?”
李绵小声的打趣,不时还努努嘴,花月嘴角微勾,轻飘飘扔出一句话,“那就不娶了吧!”
“你舍得?”
平常的时候,你老人家为了多挣点钱,倒是在死人堆里风里来雨里去,可是但凡有一人问及以后小公子要继承你的衣钵吧!你总会说,一个仵作有什么前途,还是考取功名要紧,甚至于私底下闲话,想当年自己入行的时候,人前谁都是友好,可是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谁都不会递请帖,更别论自己的姻缘,大约都是觉得做这行确实晦气,只是她倒是不知道,这小子也许是遗传还是怎么的,早就悄悄学着呢。
李绵还在调笑,花月却是再不理她,仔细的理了理衣服,确保怀中的小人不会受到风寒,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抬眸的瞬间,一把青竹油纸伞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眸子一怔,“祁兄,有心了。”
来人闻言,修长白皙的手指移了移了移伞柄,瞬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同时也看清了伞下的容颜。
冷硬的面容,淡薄的嘴,一切都是古风美男的标配,唯有不同只因为他那一双眼,虽然琥珀色的眼眸表面上看来如平静的湖面,可只要一接触,你就会知道那也可能变成汹涌澎湃的潮汐,让你再也看不真切。
一袭暗纹锦绣长袍,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姿,倔强而孤傲,雪花飞舞从中,他宠辱不惊,举止优雅,仿若天边倾泻的流云,那样的纤沉不染,绝世孤高。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这些许等待。”
一片雪花飘落,祁玉伸手接过,待那片晶莹化在手心,他正好抬头望见枝头开的正艳的红梅,仿若眼前人的笑颜,明媚动人,只是那掌心处的冰凉方提醒他那是幻觉。
“一见到你,就想起我们初见的时候。”花月淡笑开口。
此时,睿儿早就被刚才马上的小斯,也就是李叔的女儿李绵抱走。
偌大的红梅花海,随着微风一吹,红色的花瓣滚动,仿若红色的海浪,一圈接着一圈。
他俩静静而立,伴随着飘落的花瓣,倒是不失为一副唯美的古风画。
“其实那天其实我不出现,你也可以让文彦伏法。”
花月失笑,“那么相信我,怎么还送我两只手臂?”
如果不是他帮忙,吴勇怎么可能牵着最好的犬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出手臂。
“可是还是要归功于你镇定自若的念着不属于张氏的验尸结果。”花月咬唇,脸色微变,是啊!文彦也许致死不知,什么时候,谁请来的仵作,还那么写的,而且还有御史大夫的印信,唯一幸运的是,她当时在收敛尸体的时候,一时来了兴趣,看了那尸体,不然时间那么久,她可判断不准。
“也要谢谢那上面真的御史台印记。”如果不是那印记,料想就算她知道验尸结果和凶手,文彦他们夫妻俩那样筹谋,也是不会任她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