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在宫门口了,若是再想回去,朕也没拦她。”
帝王侧倚在软榻上,一手撑着头,长睫微垂,漫不经心道。
“你退下罢。”
成月眼珠子瞪成了两个圆点。
就这么让他下去了?
不交代点别的了?
比如说太后该怎么安置?总得让礼部主持恭迎凤驾啊!
这岂不是公然给太后娘娘没脸,让太后娘娘下不来台么?
太后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了帝王的态度,估计要气得殡天。
再者说了,太后娘娘好歹是陛下的亲娘,骨肉至亲!陛下就是再暴戾残酷,也不该是这样态度啊!
简直就是有违礼法,罔顾伦常!
成月不敢多言,捻了捻手中的拂尘,急匆匆就要往外走。
毕竟太后还等在宫外头呢。
“慢着。”
成月猛地顿下步子,诚惶诚恐地转身,“陛下?”
上方的帝王眸色幽深,嗓音缭绕着烟雾,磁性醉人。
“长公主可跟着回来了?”
成月松了口气。
还以为陛下要找他的麻烦呢,原来是为了长公主殿下。
是以垂首道:“回陛下,殿下不愿意回皇宫。”
在他印象中,长公主殿下总是一袭火红长裙,那热烈的红色衬在她身上却显得高贵灼热,精致迷人。
那红色与长公主殿下的性子一样,极具锋芒,长满了刺儿似的。
长公主殿下喜欢自由,最烦宫中诸事繁琐,三年前随着太后娘娘一起去了清修寺,再没回来过。
说是在清修寺守孝,实则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
人心里都门儿清,只是谁也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长公主殿下生性如此,先帝在时又是极得宠爱的,哪怕知道这样不合礼数,又能奈她何?
倒不如卖个顺水人情,所幸装瞎,这才放纵了长公主在外这么久却无人管束。
鱼凉摩梭着玉扳指的指尖微顿,清磁道:“说是朕让她回来了?”
成月略微诧异,“宣读陛下旨意的时候一并说了的,只是长公主殿下当时并不专心听。”
“果真放肆。”鱼凉幽深眸底滑出微微笑意,嗓音微顿,道,“去告诉她,这是君命。”
成月:“是。”
糟了哟,这样子太后娘娘知道了岂不是又要炸了?
好不容易被“请”回皇宫,竟然还是个陪跑打酱油的?
这不是胡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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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刺人眼的日影慢吞吞挪动。
太后鸾驾停在西御门,轿中有一位浅蓝衣裳的丫头正轻轻柔柔的为太后娘娘捶腿。
太后双目慵慵懒懒地闭着。
一旁精致的果盘子里放着几颗新剥的荔枝,檀木盒子上搁着一只冰裂纹花瓶,里头插着几只水仙花,巍巍颤出淡香来。
轿子外头忽而响起一声高喝:“恭迎太后娘娘凤驾——”
“恭迎太后娘娘凤驾——”
太后被请出轿子,便见眼前颇为壮阔之景。
从她的凤驾,到西御门,足足排开站了约莫一千人。
也算得上是极有派场了。
太后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是以成月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眼前的景象,又被惊成了斗鸡眼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