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放着冰块,一天之内都不会融化。
不得不说,这是个心有灵窍的女子。
梅乐卿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鱼凉长睫微垂,清磁淡淡道:“御书房从不放冰,皇后有心了。”
梅乐卿认真地看着鱼凉批折子,倏然感觉这样的日子,其实就挺好。
两人之间既有难坎儿无法跨越,那就这样罢,彼此不接受,相敬如宾,就足矣。
她心里想着,面上一抹淡淡的笑,,倏尔又蹙起了柳眉,“陛下,荣安王世子…臣妾总觉得他怪怪的。”
在春芳斋时,这位世子爷分明也有些青涩的模样,偏偏在外头的名声却如此难堪。
是刻意为之,还是心怀不轨,还有待商榷。
“…是么。”鱼凉掀了掀长睫,眸光幽深如潭。
也不知放没放在心上。
梅乐卿微顿,睫毛颤了颤,倏然意识到,自己僭越了。
后宫不得干政,荣安王世子再如何,哪怕真有反心,也不是她能掺和置喙的。
“朕会留心。”鱼凉淡淡道,“皇后先退下罢。”
“…喏。”女子纤瘦的身形微颤,缓缓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翠心连忙迎了上来,见她面色略微苍白,不由问道:“娘娘,怎么了?”
“陛下他…是明君么?”
“是啊,”翠心不假思索,“陛下开太平,利民生,令外邦不敢来犯,四海称臣…还娶了娘娘。咱们陛下,是真正的明君!”
“…那先前的陛下呢?”
“这…”翠心不敢吭声了。
如今,谁还想得起从前的陛下是如何暴虐的?
只记得炮烙车裂,处处尸骨,血流成河。与如今的陛下,似乎全然两个人了。
“…那他会小心那位世子么?”
梅乐卿抿了抿唇,眉心紧皱。
翠心微微垂眼,“那位世子想来也不是娘娘所想的那般…”
“本宫的直觉,”梅乐卿的嗓音都冷了些,“信么?”
“……”翠心低下头。
*
翌日。
护国夫人,当朝皇后之母,薨。
攒了许久的病痛心疾,到底没熬过去。
护国夫人被接回后,一直神志不清,见人就挠,前些日子更是一病不起,哪怕有整个太医院都尽心尽力地诊治,依旧没能撑多久。
弥留之际,这位家破人亡的梅夫人清醒了,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角一滴一滴的泪珠儿砸在梅乐卿的心上。
她说了一句,“…好孩子,别哭,娘啊…去见你爹了。只可惜,没亲眼…看着你嫁给一个良人…”
梅乐卿泪水决堤。
“娘…!”
翠心也扑簌簌跪着,不敢抬头。
听了护国夫人的话,在场众人都面色大变。
护国夫人去了。
皇后娘娘哭肿了眼,日日夜夜跪守灵前,一步也不肯挪动。
君王吩咐任何人都不准打扰。
而这个时候,翠心自缢,更让单薄的皇后悲痛欲绝。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所有人又都离她而去了。
“知道么,陛下…”她终于肯起身,去了御书房,面容苍白如纸,“臣妾如今…恨毒了你。”
她本就冰雪聪明,如何不知,她的母亲和翠心,不过是朝堂权谋的牺牲品。
“…”鱼凉抬眼,“皇后知道了,是来质问朕的么?”
“臣妾不敢。”
纵使不是他吩咐下手,也定有他的原因在其中…她怎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