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凉垂眸,提笔落下几个字。
“陛下没有话说了么?”梅乐卿双眼红肿,紧紧盯着鱼凉。
鱼凉还没开口,脑海中消失已久的瓜娃子就咿咿呀呀喊出声:
“爹!女主伤心了!你让女主伤心了…!幸福指数成负了啊啊我靠…!”
聒噪。
鱼凉揉着眉心,屏蔽了它。
淡淡看向梅乐卿,嗓音清磁,“你想让朕说什么?”
梅乐卿笑意惨白,“我不该,不该信了陛下,不该异想天开嫁进宫,更不该妄想与陛下携手一生…!”
“我不过一介庶民,卑贱之身,世人眼中我不清不白,哪里就值得陛下违冒天下之大不韪,娶我为妻?”
鱼凉眸色微澜。
“你是这样想的?”
“是。”梅乐卿垂下眸,唇瓣泛出孤冷的弧度。
“…恳请陛下废后,给天下一个交代,给臣妾一个交代。”
“…”鱼凉淡淡道,“你先回去,朕会给你交代。”
梅乐卿强行咽下苦涩的情绪,最终还是让了步,“…喏。”
再信他一次。
她告诉自己,再信他最后一次。
*
温九卿被传入了皇宫。
他其实心里有所准备,毕竟他的一切小动作,又怎么可能瞒的过帝王圣眼。
他长睫微垂,静静跪在年轻帝王面前,眉眼精致冷淡,一改风流之态。
“陛下叫微臣过来,是为了罚跪么?”
半晌,上座的帝王缓缓开口,嗓音幽冷,“你可知罪?”
“微臣不知,”温九卿轻笑了一声,破罐子破摔似的,“还请陛下明示。”
“勾结党羽,枉杀无辜,温九卿…冰冷的声音重重砸在他心尖儿上,让他胸口猛地坠疼,“你该死。”
哪怕帝王还是个暴君的时候,也从没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
是了,他的确该死。
害死皇后的生母,他死不足惜。
可他不愿死,也不会死。
故意留了那么多破绽,就是为了让那位受尽圣宠的皇后明白,她所以为的好夫君,并不是良人。
至少,不会是她的良人。
连她唯一的亲人的保不住,所谓至高无上的帝王,又有什么好?
不般配的。
温九卿微微冷笑,长睫微垂。
这件事他做得利落,没有留下丝毫把柄。哪怕明知是他动的手脚,矜贵的帝王也不能把他如何。
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可他算错了。
某种程度上讲,鱼凉的的确确是个暴君。
就好比现在,鱼凉的情绪处于极度沉冷状态,想杀了他,眨眼间他就会人头落地,根本不会有人敢置喙。
可下一瞬,鱼凉微顿,想起了任务,低冷道:“来人。”
成月带着五个御前侍卫进入御书房。
温九卿微怔,亲耳听到帝王的嗓音如浸了冰渣子一般摄人,轻飘飘地,就将他的命运敲定。
“拖下去,杖责五十,贬为庶人,荣安王教子无方,罚俸三年,降为光禄寺少卿。”
帝王的语气神态都冷淡至极,令人心尖儿发冷。
温九卿愣愣的看着鱼凉,直到侍卫靠近他,碰到他的胳膊,他才回神。
“放开,我会走路。”
他眉眼清冷,淡淡看了那侍卫一眼。
侍卫纠结地看向帝王。
“拖下去,听不懂?”
侍卫们一个激灵,连忙抓住温九卿的胳膊,却被他硬是挣脱。
他冷淡起身。
“我自己走。”他薄唇微抿,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