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萍：“？？？！！！”
“我说真的啊，这肯定行。就我们生产队那时候，啥事儿没有啊？就说那几个知青，别人都说不能跟这种城里下来的走得太近，我那时候胆子可大了，我还跟他们一起去偷过生产队的鸡蛋呢！有个女知青啊，长得那叫个漂亮，生产队里就没人不——”
“等等等等等！”冯萍说了好几遍，才终于打断了江岑的发言，她简直恨不得伸手把婆婆摇醒，“妈，不是，写小说不是这样的……这不行……”
江岑一脸的不以为然：“这怎么不行了？我看那些讲的也就是些家长里短，写完这家的事儿写那家，我知道的真事儿那么多，难不成还不如别人编的？”
“不是，小说不是这样的架构，得有主角，就跟咱们看电视的时候一样，虽然有很多人参与，看起来有很多角色，可主要还是围绕那么一两个人展开故事，或者是围绕具体的一件事，总之得有个主线，不是写东家长西家短就完了的……啊还不止如此，那些涉及家长里短的故事还是少部分，大多数小说，真正销量好的，还都得是那些爽文，家长里短的琐碎不是大众都喜欢看的……”
冯萍越说越无力，她说这些婆婆又真的能听懂吗？
说不定婆婆就是心血来潮说几句，老人这段时间腿还要休养，一时无聊罢了。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冯萍又安定了下来：“妈，主要也没这种规矩，你说的故事我来写，那不成代笔了？这种没法签约，也不能赚钱的。”
说到底，婆婆之所以忽然对网文感兴趣，还是因为那天她开口说的月入几万，说白了就是为了钱。
只要不能赚钱，想必婆婆就能断了这心思了。
然而，江岑却并不如之前那么好打发了，她一点没被打击到，反而快速刨完碗里的饭，把筷子一放，满脸写满了“我有大事要和你谈”，郑重中还带着一丝兴奋：“先不说这个，你先听我说完，咱们慢慢谈。”
冯萍：“……”救命啊，她婆婆到底是怎么了？
她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程拓。
程拓却早就垂下了眼睑，满脸都是心虚：“你和妈慢慢说，我来洗碗。”
没办法啊，妻子好歹对网文创作什么的还了解一些，他呢，顶多就是以前年轻的时候听过一些热血逆袭龙傲天之流的小说，早就跟不上现在网文市场的脚步了。
更别说他妈谈的还都是那些忆苦思甜家长里短的事儿，他哪里知道女人都喜欢看什么小说？反正他听着都觉得头大。
他很不厚道地往后退缩了。
当然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冯萍自己没感觉，旁观者却是看得很明白。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冯萍把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为他妈这不着调的想法发愁烦恼的时候，想起夭折的儿子就少了。
让她为妈这样的不着调发愁都好过之前那样如同行尸走肉。
若非是有这种衡量，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妈一天天给妻子找事儿做呢？
说起来，现在让他看不透的反倒是自己亲妈。
到底是想帮冯萍呢，还是真的对那什么写小说上心了？
后者的话，恕他直言，他妈就算是一个长舌妇，有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知道不少东家长西家短的，可到底没上过高中，还是农村出身，这么多年都为了赚钱劳作奔走，用智能手机都是这两年移动支付遍地开花了才终于学会，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什么作家。
但要说他妈就是为了冯萍，好像也说不过去，他妈能有那么苦心孤诣？
他想不出来，索性也就懒得去想了。
反正眼下看来这是一件好事，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至少虽然为他妈这奇葩行为发愁，但家里至少多了人气了，因为儿子夭折而密布在家中的阴云也好像渐渐散去，重新有了正常人间烟火的味道了。
冯萍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她不敢置信，程拓这是什么意思？把自家老妈扔给她？她应付起来也很吃力的好吗？
关键这还不是自己亲妈，又不能有一说一把话说得太绝对太难听，她太难了。
然而，不管她心头如何不愿意，面对婆婆还是只能陪着无奈的笑脸：“妈，这真的不行，现在网文签约还是很严格的，咱们这种代笔行为是不行的。这说不清的。我也不能这么做。”
她觉得自己这态度表达的够坚决了。
虽然她心里觉得婆婆那些故事根本就没法写成小说，更别说签约了。但是为人的修养好歹放在这儿，不管是不是自己婆婆，她都不可能直接对别人说出这种饱含轻视的话，只能说得稍微委婉点。
本来也是，真的签约了，这种代笔到时候谁来签字？谁算那个著作人？上架了钱算谁的？她没有自己的事情，真能天天帮婆婆代笔码字吗？
这真到签约的时候比不能签约还麻烦。
冯萍只要稍微往久远处一想，就觉得脑袋更疼了。
“不行就算了，那你总得听听我的。我跟你说……”江岑拉着人就是一通述说。
她都不用说她自己穿越这么多世界的故事，只说原主的经历，真正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经历过无数变革，所见所知完全不是那些凭着一点零星的历史材料来凭空想象进行创作的九零后零零后网络写手可以比拟的。
本来并不把这当回事的冯萍，听着也不知不觉就入了神。
纯粹的忆苦思甜什么的的确让人听来乏味，但这回江岑说的是那些亲身经历的事情，说一家人，不只说那个时候的苦，把一切前因后果都交代，有苦有甜有平淡有惊险，其中还穿杂着一些乡下神鬼轶闻，简直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听的人心痒痒，只想知道后续。
就连去洗碗的程拓，洗完碗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旁边。
“妈，你说的那个坟头鬼火早就有了科学解释了，那是磷火，哪有说得那么吓人。”在江岑喝水的间隙，程拓终于忍不住插嘴，“还有那个邱三奶奶，她不是一直守寡无儿无女吗？哪里来的儿女，还进山打狼，咱们那山能有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