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河走出门去，林月已经走到了田埂上，秋收过后的稻田有些空荡荡的，乌云蔽月，林月走一会就回头，看到肖长河还在后面，心里就踏实很多。今天晚上林秋生在打谷场守夜，林月才有机会出门，一路十分小心，生产队的老黄牛……”
机械的电子音即便放慢了速度，对程拓来说听起来还是一知半解的。
不过，“林月”这个名字是很熟悉的了，毕竟从他老娘的手机里听到好多回了，别的那些人名啊情节啊什么的都是零零碎碎的，他也不怎么去听去记，只有这个林月是多次听到，不想记住也记住了。
他终于忍不住：“妈你这故事听了几天了，还没听完呢？”
自从前几天他妈向冯萍打听网络小说之后，回来就下载了冯萍签约网站的app，因为看着不方便，冯萍还给她手把手教使用，教她用人声朗读来听小说。
本来人老了，目力不太行，长时间看小说需要盯着手机是没法坚持的，但听就不一样了，放在一边就成。
只是老年人耳朵肯定没那么灵敏，江岑也把声音调的比较高，程拓每次回家但凡是空闲时间都被迫跟着听，又是那种非常机械的声音，毫无感情可言，江岑从头听下来是为了听情节的还好，对程拓来说就完全不亚于噪音污染了。
“你说啥？等一下等一下。”江岑看着他，把手机拿起来按了个暂停。
程拓真是没脾气了：“妈，我就是好奇，你这故事听了这么久了，还没完哪？”
“你说这个啊……”江岑摆摆手，“早得很呢，我才听到一百集，这有一千多集，还早得很呢！你别说，这个故事真是写的好，简直就像是我们那个年代过来的，就是有些地方写来有点不一样，不知道写的是哪儿，哎哟，我们那个时候啊……”
“对对对，妈，这个作者为了写好这篇小说，查了好多资料，她是机关单位工作的，整理接触的各种材料更多，才能写的这么好。”
冯萍赶在老太太长篇大论之前截住话头，要知道自从老太太迷上这本年代文之后，听得那是废寝忘食，听完之后还不忘分享心得，时不时来一波忆苦思甜，可能对婆婆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读这种年代文更有感触吧。但是她也真的受够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像我这样，读的书太少了，加上也几乎接触不到什么史实材料，所以就是写年代文也写不好。妈你继续听，要是有什么疑问，我帮你在评论区说一下。”
“行行行。”江岑满口答应。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几天说话没完没了有点让人生烦，但要达到目的，总归是避免不了的。
如此两天过去，江岑某天跟别人聊天回来，又问冯萍：“小冯啊，怎么我听别人听的，那就跟看电视剧一样，里面什么声音都有，别提多带劲儿了，我这个听着怎么都是一样的？”
她说的含含糊糊，冯萍却是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是有声书，要钱的。咱们这个只是人声朗读。”
果然，她一说要钱，江岑就立刻皱起了眉头：“还要钱啊，那算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听的这本小说就是新用户注册福利，阅读的时候点击人声朗读还行，想要听配音的有声书，那就是另一份价钱了。而她说这些也不过都是为了铺垫。
对冯萍给她找本年代文，她也还是很满意的。相比较那些什么修仙玄幻宫斗总裁之类的小说，当然是年代文更符合原主这样的身份条件，等她之后提出别的想法，也就更加正常了。
江岑心中有所思量，又过了两天，在饭桌上兴冲冲对冯萍道：“小冯，我跟你说，我下了一个不要钱的柿子小说，在上面什么小说都有，还有那种跟电视剧一样你说的啥子有声书啊，多得很，他们跟我讲的是不要钱，你给我看看，这到底要不要钱？”
她一边说一遍把手机递过去，红彤彤的柿子标志映入眼帘，冯萍下意识便是眉头一皱。
对她这样在网文扑腾了七八年的人来说，付费阅读才是正经，柿子小说这样的免费阅读完全就是在砸锅——是的，不只是砸网文写手的饭碗，简直就是直接把锅都砸了。
加上这才刚刚过去不久的轰轰烈烈的一股网文抗议潮，抗议的不就是这种免费阅读的流量模式吗？其中典型代表就是柿子小说，她不知道这个app才怪了。
“这个我知道，是不要钱。”冯萍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下意识都在皱眉，语气尽量平和，“就是需要看广告，我也没下过这个app，妈你用它的话，就注意点，看广告的时候别点击下载就行了。”
反正思来想去也就是这些套路了。毕竟柿子app也是有头有脸的上市公司收购的，虽然盈利模式让人不敢苟同，但什么骗钱自动扣费的确实还不至于。
“那就好那就好。”江岑一脸高兴，“我跟你说啊，这有个小说写的才好，都是我们小时候那些事了，这个女的养了五个娃娃，不容易哦。我都是五姊妹，看到真的是想起那个时候啊，太难了……”
眼见婆婆这又是要长篇大论，冯萍及时打断：“妈，之前那篇小说你就看完了？”
一百多万字呢，哪里可能看完了？
冯萍说这话就是明知故问，好在江岑很上道，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哎呀，太长了，看久了也就是那样。写年轻人奋斗也写得太容易了，放我们那会儿，哪有那么容易的？也是，人家的爸是厂长，那会儿能当厂长的可了不得了，说什么奋斗，还下乡去当知青，这些人怕是根本都没见过农村里的知青儿……”
冯萍顿时十分后悔，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插嘴：“这是肯定的，毕竟写网络小说的都是来源于生活，但不可能完全是现实嘛！再说大部分都是些年轻人写的，真正跟妈你这个年代的作家写的不都得是《平凡的世界》、《红高粱》那类了，网络小说跟那就不是一个层级的……”
她自以为是终于撇开了话题，却不知道江岑等的就是这话。
“真都是年轻人写的啊？怪不得呢！我见过的那些可比这小说里的多多了，要不然这样......小冯啊，我跟你说，你来写，你说成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