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捂住伤口,好让它流得别那么厉害,并说:“不用了,没事的,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他本来就嫌脏了,如果扶我再把他的衣服弄脏,他觉得很烦又走了怎么办?
就算是梦,我也想多做一会儿。
见繁华没说话,我又问:“那天,我走以后哎!”
他忽然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不禁一呆,这时,听到他说:“抱我。”
我当然想抱,但抬手时又看到自己血红的手,不禁有些犹豫。
“我说,”他低头朝我看过来,语速放慢,“抱住我的脖子。”
我不知道他怎么生气了,解释说:“我的手太脏了……”
他没说话。
我忙说:“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他没说话,眼睛在我的肚子上瞟了一眼,出了电梯。
我不敢抱他,也不想把血弄到他衣服上,只能尽量绷着身子。
这样当然很累,而且力气都用在这上面了,我也没法子再跟他说话。
哎……这不争气的肚子。
很快就到了诊室,医生一见这架势立刻围了上来,把我弄到了床上,一边跟繁华说:“请你到外面回避。”
我连忙拉住最近的护士,跟医生说:“他是我丈夫,他不用回避……”
繁华已经出去了。
我赶紧跳下检查床跑出去,见繁华果然正面朝电梯口,忙跑到他面前挡住他,说:“你别走。”
繁华说:“我不走,你先去处理伤口。”
“你到里面来。”我不放心,“我会跟医生说的。”
繁华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这才发现,我刚刚又把人家拉住了。
他拉开我的手,说:“我不会走,我还有事跟你说。”
我忙问:“什么事?”
繁华说:“你先去处理伤口。”
“你先跟我一起进来。”我说,“你肯定是要走,我知道的。”
繁华没说话。
看吧,我也不管他是不是嫌弃了,拉住他的手,说:“你进来。”
“……”
他还是不说话。
我继续扯他:“你进来,我是有点疼,得重新处理一下。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再继续聊。以前是我误会你了,现在我都知道……”
“这个给你。”繁华突然掏出了一个信封。
我一愣,问:“这是什么?”
他没答,将信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扯开我的手,说:“签完了让律师送到我爸爸家就可以。”
“……”
“穆腾的事我会解决。”他加快了语速,“等这段时间过去,就会把他们送去给你。”
“……”
“我姐姐说之前她签的那份股权让渡书是拿来搪塞你的,”他顿了顿,又道,“候律师也知道。”
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公司还是你的。”繁华说,“没人会夺走。”
我说:“我是说……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繁华又不说话了。
其实我已经听明白了:“你是要跟我离婚吗?”
“你先去处理伤口吧。”他说,“回来再说。”
“是不是因为我给你下毒?”我问,“所以你生气了,故意惩罚我,消失这么久,突然回来就要跟我离婚。”
繁华又不吭声了,只是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头。
这神情该怎么说呢……就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我不会签字的。”我说,“你得先听我解释。”
他说:“不用了,我都知道。”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以为你杀了我爸爸。”我赶紧说,“我知道是我很愚蠢,我真的做错了……我很后悔,真的,我已经遭到惩罚了。”
见他有点不耐烦,我赶紧拉住他,哀求道:“你可以继续惩罚我,真的……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救我。”
“你毕竟给我生了孩子,我不能让孩子没有妈妈。”繁华说着,拉开了我的手,“我也不是想惩罚你,我是真的出不来。”
我说:“可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繁华摇了摇头,说:“你还是进去吧,你流了很多血。”
“没事,我不痛。”我不管了,又扯住他的手,说,“你跟我进来。”
他皱起眉头。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不然干嘛一直催我去包扎呢?”我说,“既然如此你就跟我一起进来,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繁华摇了摇头,又一次扯我的手。
我赶紧抓紧了,正要继续说话,手腕就传来一阵痛。
他硬是拽开了我的手,说:“抱歉。”
一边往后退了一步。
我想上前,腿却像灌了铅,根本提不动。
这会儿我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其实已经被冷汗浸了,眼前也在转向。
我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只听到繁华说:“那些都过去了。我……爱上了别人。”
我梦见了繁华。
梦里,他告诉我他没有死,只是被他妈妈留在了疗养院。
他还说他是来找我离婚的,因为他爱上了别人。
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到直到醒来时,我都觉得这一切好像真的发生过。
呵……
如果这梦是真的就好了。
只要繁华还活着。
他就算上了别人……又能怎样呢?
至少孩子们那里可以交代。
至于我……
我只要还能当面跟他道个歉,就应该感谢上苍了。
发了一会儿呆,有人进来了,是侯少鸿。
他一进来,立刻疾步来到了床边,按住了我说:“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别再把伤口挣开了。”
别再……
难道……
我忙问:“我的伤口怎么了?”
“上午你的伤口裂了,失血过多休克了。”侯少鸿说,“医生嘱咐你得平躺,快躺下,别再折腾自己了。”
“不行,”我明白了,赶紧说,“繁华呢?”
侯少鸿一愣。
我忙说:“你不知道!繁华还活着!他今天来见我了!他还……”
我住了口。
他还叫我跟他离婚。
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忙说:“他在不在外面?我要去找他!”
说着,我伸手就想推开侯少鸿。
他却按住了我的肩膀,说:“他已经走了。”
“我说了,他没死!”我说,“我真的见到他了,他还抱了我!”
“我知道。”侯少鸿说,“他回D国了。”
“……”
“他说让你把字签了。”侯少鸿拉开抽屉,把里面的信封拿出来,问,“这里面是什么?”
我拆开那信封,看了一眼标题就合上了。
侯少鸿当然也看清了,皱起了眉。
我说:“你也觉得很离谱吧?什么都没说,就说要离婚。”
侯少鸿问:“那他还抱你干什么?”
我说:“这又不是重点!”
侯少鸿露出了尴尬之色,遂又摸了摸鼻子,低声说:“这得看是对谁。”
他一这么说,我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也有些尴尬,随后说:“对不起。”
侯少鸿说:“不需要道歉,他是你孩子的父亲,知道他还在,你高兴是人之常情。”
“不是。”我说,“我不止是高兴,我还……我还爱他。”
侯少鸿没说话。
“以前我误会他害我爸爸,但权御都承认了……”我说,“其实他一死我就知道我错了,我只是没办法承认……我还是爱他的。”
侯少鸿说:“但你还是更爱权御。”
“不是的。”我说,“我没有爱过权御!”
侯少鸿又点点头,说:“我理解,任何人都没法承认自己爱过那种人。”
“我真的没有爱过权御,”我说,“我跟权御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身体里有繁华的心脏,他老是要死要活的,我……我希望那颗心脏活着。”
侯少鸿说:“可你当着繁华的面依然在维护他。”
“我……”我一时语结,“我当时糊涂了。”
侯少鸿又没说话。
我问:“你不信么?”
侯少鸿笑了一下,柔声说:“你说什么我都信。”
“那你……”
“我是有点无奈,这下我又多了一个劲敌。”他笑着说,“本来我就没希望,这下更难了。”
我说:“我肯定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对不起。”
“你先休息吧。”侯少鸿说,“警局之前打电话,约好下午四点过来,你还能再睡一小时。”
“我以前是想跟你结婚,那时是觉得你条件好。”我说,“可现在繁华回来了,我肯定要跟他在一起了。我不会再乱来了。”
侯少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我说:“也不用你费心在这里陪着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我知道了。”侯少鸿继续按我说,“先休息。”
“你别应付我!”我说:“我以前把咱俩的事告诉繁华了,他肯定很介意……请你立刻就回去吧,对不起。”
“好了,菲菲。”侯少鸿加重了语气,“有些话我怕你难受,不想说的。”
我问:“什么话?”
侯少鸿抿了抿嘴,道:“你想跟他好,你问过他了吗?”
我还当是什么话……
我说:“我说了,他还在生我的气。我会解释的。”
“生气又何必急于跟你离婚?”侯少鸿说,“他这么多年都没跟你离婚。”
我说:“这肯定是他妈妈要求的。”
侯少鸿摇了摇头:“你就没想过,也许是他爱上别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