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不解,感觉老梁语气怪怪的,于是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一到11点就必须回值班室?”
老梁脸颊青黑,默默摇头道,“过了11点,你还可以耽误一会儿,但是一旦过了凌晨,就必须回来,总之一刻都不能在外面逗留,听到了吗?”
我的神经挺大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继续询问,说这是什么道理啊,建材厂花钱请我来守夜,不就是为了防备后半夜有蟊贼进出吗,你怎么反倒让我脱岗?
老梁就不肯再说下去了,只是嘿嘿一笑,面容发紧地移开视线,说随你吧,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他便转身推门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值班室愣了好久。
我盯着老梁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目送他逐渐走远,这才打了个激灵,猛然转醒,心说这老头神神叨叨的,说的话有这么诡异,莫非这建材厂,不干净?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心里莫名一惊,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至于,鬼魂这玩意说常见也常见,说罕见也挺罕见了。
一般只有八字不够硬,走衰运的人,比较容易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见鬼。
我一个大小伙子,火力也旺,见鬼的机会不大,再次是我身怀龙灵蛊,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就算见了鬼,那玩意也未必能伤我,所以只是笑了笑,并未朝深处去想。
都说世上有鬼,然而我除了爷爷头七那天,疑似见到了他的魂魄,自始至终,还从未见过鬼呢,心里多少有点好奇。
真有那机会,我不介意陪它聊聊!
这么想着,我自然心安,在值班室又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这才打着探照灯,沿着建材厂巡视。
厂区挺大的,除了一些在外面抽烟打混堆的工人,还有不少工人家属,也在附近转悠。
这个点才九点钟,厂区的人气很旺,我虽是初来乍到,不过厂区里的工人并不人生,还有好多人主动跟我打招呼,问我第一次上班,感觉如何?
我感觉挺惬意的,工作内容简单,也就拿着手电筒到处走走,跟散步一样,没觉着累。
几个工人就哈哈笑,围着我要烟抽,其中一个工人师傅挺健谈的,等身边人差不多都走了,才凑近我,神神秘秘地吭声道,“小邢啊,跟你说个事,等工厂熄灯以后,就不要再守夜了,知道不。”
我笑了笑,说怎么地,还真有鬼啊?
这话触动到了这大哥的神经,他把嘴角一抖,表情不太自然,说这个呢,我暂时不确定,不过在你之前,厂子里每一个负责守夜的人,基本都有过见鬼的经历,这些人总是待不不上多久就辞工不干了,要不是因为有鬼,谁舍得放弃这份肥缺?
我呵呵笑,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大哥。
别过脸,我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一般人多的地方,总喜欢以讹传讹,这地方有没有鬼暂时不论,就算有,也未必如同想象中可怕。
毕竟鬼魂不过是一种怨念,一种含恨而死之人,强留在阳间的负面磁场,除非是怨念达到了一定程度,否则无法害人,而且日夜饱受阴风洗涤,存世不能太久,和电影上拍出来的东西是不一致的。
尽管连续听到两个人的提醒,我都没在乎,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嘀咕着,“这老王,果然不是个善茬,我还以为他转性了,感情介绍来的肥缺是这么回事,奶奶的,早知道就不送他那条烟了……”
我继续拎着手电筒巡视,穿过员工宿舍,又去了厂区,还有专门堆放贵重木材的料场,别说,这厂子看着不大,但弯弯绕绕的,地方很足,绕了一大圈,等我决定歇一歇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11点了,于是我便拎着手电走向一颗老洋槐,坐下来捶了捶腿。
夜里风大,加上是城郊,厂子附近的道路很偏僻,我在这里独坐了很久,被林区吹来的冷风一激,感到头皮凉悠悠的,不自觉裹紧了上衣。
“看来这就是工人们所说的‘鬼’了,嘿,自然气候,怎么能够灵异混为一谈?”我哑然失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要继续巡查。
结果刚绕到厂区边缘,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像黑暗中有人正在朝我走近,于是便停住脚步,转身,扭头一望,发现夜幕下黑漆漆的,并无身影出现,心中不绝疑惑,“莫非还真有那玩意?”
自从得了龙灵蛊,我的胆气比之前壮了不少,并不畏惧,反倒主动打着手电,朝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步行而去,离得近了,不由得哑然失笑。
哪有什么鬼,分明是夜风吹在木料厂栅栏上,铁丝网晃来晃去的声音。
不过在铁丝网外面,我还真就捕捉到了一具身影,是个年轻人,肩上挎着一把木剑,左手则拎着一个白色的油纸灯笼,跟我一样走来走去,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般,嘴里嘀嘀咕咕的,看背影,有些萧瑟。
我心里一奇,隔着铁丝网,朝那人喊道,“哥们,你怎么在木料厂周围转来转去,天黑了,赶紧走吧,这儿不许生人靠近。”
毕竟守着这么大个木材厂,我的责任还是蛮重的,这里的木料都是从国外运送过来,每一根都价值不菲,所以我对一切都很谨慎,万一那人是蟊贼,专门借着由头过来打探环境可咋整?
我不能不提防。
听了我的喊话声,铁丝网外面那人一愣,然后直起腰来,转身,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隔着铁丝网,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发现这人面相挺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出头,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但是皮肤白净,眼神很清澈,脸庞挂着温润的淡笑,让人疑心不起来。
他主动向我走近,在我身上瞥了几眼,挂着淡笑说,“朋友,马上就到子时了,你怎么还在巡视?”
我伸了个懒腰,说职责所在嘛,对了,你是哪儿来的人啊,为什么大半夜在木材厂周围转来转去的,也就是我,万一碰上其他人,说不准就把你当小偷,直接报警了。
他笑了笑,嘴唇很红润,宛如一个娇滴滴的少女,露出两排很整洁的白牙,说我呀,是受了别人所托,过来巡查这边情况的。
我说哦,有不解地问,说这里有什么好巡查的?说话时,我的余光向上瞥,不经意间,看见了被他背在肩上的桃木剑,上面的符文篆刻,挺玄奥的,顿时一惊,脱口道,
“你是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