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已过十二点,除去烧水熬药的王翠萍,屋里众人谁都没有离开。
山里野兽越来越不安分,只每天防守野猪进村就耗了大半精力。往往忙活了大半年,一朝被毁大半,这叫他们这些靠地里刨食的庄稼人该怎么活?
而今晚这一场,大家已无心计较损失。稍有不慎,便是村毁人亡。
今年怕是难过个太平年。
“村长,村长?看方向它们是往鸡公岭方向去了,那这些牲口还会不会再回来?”一人突然出声打断了沉思的崔大年。
回来?对呀,它们还会不会回来?
室内顿时一片哗然。
如此大规模的野兽前仆后继往西边儿去,已经不是有问题了,这根本就是大问题。
至于西边那老山里是天降奇宝还是妖孽出世,众人已顾不得了。眼下他们只想知道那些子凶兽准备何去何从。
是一去不复返,还是打道回原籍,又或是遍地生根?
说实话崔大年心里也没底。可他是村长,哪怕这个村只有两三百人,他是主心骨便不能退,遇事得迎头上。
“先冷静,听我说。
不管它们回不回,咱先过了今晚再说。
今晚我会继续安排人守夜,要真有个风吹草动,我一定及时通知大家。若是有不放心的,只管拿了被子来我家凑合一夜。
明儿天一亮,志华先送潘小哥他们回城,顺便将村里的情况再跟县里反应下。今晚的情形大家也都看见了,一个不小心我们村就可能保不住。
现在秋收也结束了,家里的老少妇孺方便的可以去亲戚家住个几天。留在村里的爷们儿,白天咱们再组织一下,村子周边的陷阱铺设的再密集些。
老马上次配的药粉还剩很多,这几天约束好自己家的牲口,明天在村子周边再撒上一遍。
村里不太平,大家更要齐心协力,不要慌,不要怕!”
老村长一席话倒也唬住了不少人。立马就有人表态道:“那行,我们听大年哥的。”
“也只能这样了。原还想再干两年,存俩钱儿去城里买个房,这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连命都悬起来了,哎!”
“谁说不是。那些当官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往这老山里倒了那么多的动物。现在好了,泛滥了,弄得我们民不聊生。”
“好了,多说无益。天也不早了,该回的回,今儿没来的,明儿大家相互转告下。”
众人应声相继离开。
“欢丫头留下。”正打算带着方雄涛溜回去的俞幼欢直接被村长点了名。
“今天家里客人多,你留下来给你婶子帮帮忙。”
帮忙?吃吗?
说实话俞幼欢真饿得很,晚上没敢多吃,折腾了大半晚,肚子早开始唱空城计了。这会儿要是来个烤红薯什么的,她就豁出去再跑三千米了。
红薯是不会有的,有也没工夫烤给她吃。一晚上惊险成这样,除了她根本没人有心思吃东西。
崔大年送完其他村民,才回屋跟方雄涛打起招呼。
“小兄弟怎么称呼?”
“叔,我方雄涛,打扰了。”
“哪里话,不嫌弃今儿就在我这将就一晚。欢丫头还是个孩子哪里懂招待客人。”
看似询问的语气,方雄涛却不好拒绝。
扪心自问他是没什么歪心思,可人一姑娘家,年纪也不小了,的确该避避嫌。逐点头应了。
被留下来帮忙的俞幼欢,最先被王翠萍安排进了内室休息。
浴桶里钱柏琛泡了半小时清醒过来,一直守在旁边的潘子涛松了口气,一场灾祸他老子算是险险避过。
闹哄哄的卧室随着邱瑞将一众嘘寒问暖的公子哥打发出去,清净下来。
“老大你不该以身犯险。”邱瑞后怕道。
救人那种事,他来就好。
钱柏琛置若罔闻,脑海里女子凉薄的声音挥之不去。
耳聪目明的俞幼欢躺在床上很快从被赶出去的一众小青年的闲谈中想起了那个男人是谁,钱柏琛!
若不是重名,这可是根真正的大粗腿。
乱世前的钱柏琛俞幼欢自是不认识,SWSJ家的公子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够得到的圈子。但钱柏琛三个字在乱世后,却是如雷贯耳,听的多了脑子里慢慢便有了印象。
听说灾变开始后,没多久他就建立了安全基地。
听说他手底下异能强者甚多,小弟遍布大江南北,西南大半疆土尽归于他。
听说他也拥有一件灵器。
真是没想到这一世会在村里遇见此人。
可惜啊大粗腿的救命之恩怕是算不到她头上了。
…
后半夜的崔家坳宁静祥和,夜幕下一片风平浪静,好似前半夜的惊险喧闹只是大梦一场。
睡了两小时不到,俞幼欢便被体内的狂躁折腾醒了。
如今随着精神力的增强,她花在抑制那些小斑点身上的精力也越来越多。连续锻炼了十来天,绕操场早晚各半小时的运动强度已经大大削弱了压制效果,现在回了村,她倒是可以山上山下的多跑几圈。
天色微微泛白时,俞幼欢轻声起床出了卧室。
火笼屋里,临时摆的三张硬板床上,几个青年挤在一起,许是从未如此凑合过,睡得不太安稳。
崔大年抱着柴火进来,又往灶膛里塞了柴,见俞幼欢出门,忙跟了出来。
“咋起这么早?这会儿还黑乎乎的,一个女孩子不要往外跑,天亮了再出去。”
“不走远,我就在这附近跑跑步。”
“咋想起一出是一出呢?大冷天的跑啥跑,回头再感冒咯。对了,昨个也没顾上问你,你奶奶咋样了?”
“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姐在医院陪着?”
“俞劲生一家回来了,在医院里陪着。您回屋歇着去吧!我就在院子外面走走。”
俞幼欢说完也不待村长同意,直接出了院子。
“诶,这孩子……”
崔大年到嘴的教训又吞了回去。
这丫头不过是个可怜人。一个自小对她不闻不问的父亲抛下她十多年,心里有些怨气也是正常。
父慈子才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