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中三道天雷炸响,直直的劈在芳华殿中。
几个路过的小仙忍不住议论纷纷。
“今年这是第几回了?”
“好像是第三回了吧!”
“芳华殿的那位还真是有耐心,何不等那孩子长大些再讨封?”
“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这是逗着女儿取乐儿呢!”
“……”
芳华殿中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云清正被天雷劈的焦黑,迎岚提着他的一只脚把他扯进屋里去。
脸颊撞在门槛儿上,让云清从昏迷中痛的醒来。
“迎岚,你这臭小子,放开我!”
迎岚回头做了个鬼脸,不以为意,继续拖着他进了屋。
拖到卧榻前,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从床帘子后头弹出一个脑袋来,看着那地上黑乎乎的男子,咯咯的笑了起来。
云清鼓了鼓腮帮子,忍着身上的疼痛,喊道:“臭丫头,你给老子过来,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迎岚冲他翻了个白眼,道:“注意用词,师父说了,叫你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文明!”
云清深呼吸了几回,几乎要背过气去。
真真是他自己养出来的好闺女,竟然比她娘亲还狠心,打从一出生开始,从不给他封号。
如今也有三岁了,哪里是还不懂事的,分明就是故意折腾她老爹!
“娇儿,过来。”
云清冲着那小女孩招了招手,那孩子笑嘻嘻的往床帘子后头躲了躲,故意跟他作对一般的摇了摇头。
气得云清龇牙咧嘴,却惹得那孩子笑得更高兴了。
人家都说姑娘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这倒好,是个刺猥皮,还是往里头扎的那一种!
迎岚抓起云清的肩膀,扯到卧榻上去,给他裹上被子。
他也眉眼带笑的看着那小姑娘,走上前去,两人击了一掌。
迎岚竖起大拇指,道:“娇娇做的不错!”
云娇扯着迎岚的衣摆,软软的声音,“岚哥哥,抱!”
这丫头古灵精怪的,很讨迎岚喜欢,他双手一挥,把云娇抱在怀里。
小丫头对她爹爹是调皮的很,在迎岚怀里就乖巧异常。
云清看着迎岚抱着他女儿,心中更是气恼极了。
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孩子,怎得跟他这个亲生父亲不亲,反倒是去亲近迎岚这小子!
气血上涌,叫云清身上的伤口更痛了。
这几日,浮白去凡间游历了。
和当年一样,是要到了接受情劫的时候了。
如今的浮白,也就是绯然,已经重新从凡人修行成仙,自然曾经历经的劫数也要重头再来。
云清也因为沈御蛟的修为大损,一落千丈,需得重新修行。
怪只怪他飞升讨封之际,恰好遇上了浮白生产。
竟不知怎得阴差阳错,将讨封之人弄成了呱呱落地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一见蜿蜒在地的大蛇,顿时吓得哇哇大哭。
分明也没有说出一个蛇字,竟然害他受了天雷之刑。
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这孩子从小就害怕他的真身,说什么也不敢跟他接近,到竟然跟迎岚那小子温温顺顺的。
想起这些,云清心里更是恼怒。
他仰面躺在卧榻上,看着屋顶。
这些年来,大抵是被师父惯坏了,云清的性子也越发的骄纵起来。
竟然也慢慢的跟沈御蛟靠近了。
只是,他心里也委屈,自家夫人不能一直陪伴在侧,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云清也曾提出过好几次,要跟师父一起去凡间游历。
可师父总是说,“娇儿对你不亲,你该多花些时间好好陪陪她才是,莫要只想着朝朝暮暮,倒是叫迎岚把你都比下去了。”
这话叫云清心里酸涩。
迎岚那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个讨人欢心的法子,和以前那个心思单纯的少年郎完全不同。
时不时的,他还会从凡间弄些新鲜的玩意儿来给云娇玩儿,陪着她胡闹。
云娇越发粘着他,倒是跟云清更加疏离。
等到这孩子长大了些,也在云清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讨好了家里的这位公主。
虽然说是,关系好了,可每每云清问她,“爹爹和岚叔叔,娇儿更喜欢谁?”
那孩子笑道:“爹爹……”
正当云清要感动的流眼泪的时候,那孩子就会扯着他的头发,道:“爹爹,娇儿喜欢岚哥哥,不是岚叔叔。”
云清:“……”
杀了他,杀了他,他一定要杀了迎岚那臭小子!!!
不光是拐带了他家的公主殿下,更可恨的是,迎岚这小子竟然在背地里,教着他家公主殿下暗中使坏。
这几年来,云清飞升讨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每一回都是被劈的焦黑。
并不是如外人所说的那样,他哄着他家公主玩儿,只是……
只有飞升成仙,才能同样下凡历情劫。
这样一来,他还能浮白一同去,若非如此,云清总担心着浮白哪一日就跟别的男子渡劫去了。
故而,虽然希望渺茫,云清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飞升讨封。
只求着云娇能对她爹爹留些情面。
云清长叹一口气,身侧没有浮白在总觉得冷冷清清,伤口都更疼了几分。
直到夜幕降临,突然有人推门进来。
云清只当是迎岚进来送饭。
他气鼓鼓的翻了个身,虽然疼,但也不想瞧见迎岚的那张嘴脸。
“滚出去,我没胃口,不想吃你做的东西。”
预料中的回怼没有出现,倒是叫云清睁开了双眼。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抚在他的肩膀上,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伤的这么厉害,怎么没让迎岚给你包扎一下?”
云清顿时湿了双眼,猛然转过身来。
由于太激动,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皱起眉头来。
浮白捻着袖子给他擦拭脸上的黑灰,“好端端的一张脸,也不擦擦干净,是不是娇娇又惹你生气了?”
这话不用问,浮白也知道答案。
整个芳华殿,除了一个云娇,谁还有本事能欺负得了云清?
云清不答,只是瘪着个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原就生的貌美如花,惹人怜爱,如今这副模样更是叫人瞧了心生不忍。
浮白轻轻抚着他的脸,安抚道:“别生气了,她如今还小,等再长大些,就明白你的苦心了,你何苦来的跟一个孩子生气?”
云清努了努唇,一脸的幽怨,双眸低垂着,手里摆弄着浮白的手。
见他这副委屈兮兮的模样,浮白更觉得怜爱,忍不住凑上前来,在那虽沾染着乌黑,却仍旧美艳动人的脸上亲了下。
少年顿时面色绯红,眼眸颤颤。
似乎是得偿所愿,那人也不再自怨自艾,一双含情眼里更添了几分情意。
云清小声道:“师父,我饿了。”
浮白早就准备好了饭菜。
今日难得游离归来,听闻芳华殿又遭了天雷,浮白自然心中知晓这人心情不好。
为了哄他开心,她准备了不少他爱吃的。
浮白扶着他坐起身来,叫他靠在枕头上。
她起身去端饭菜过来,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扎着两个冲天角小辫子的女孩跑了进来。
女孩喊着,“娘亲。”
亲亲密密的跑过来,抱住浮白的腿。
浮白面带笑意的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道:“娇儿,今日是不是闯祸了?”
云娇小心翼翼地往云清那里看了一眼。
云清也幼稚得紧,冲着小丫头做了个鬼脸。
小丫头顿时委屈的瘪了瘪嘴,扯着浮白的袖子,晃了晃。
“娘亲,我……我没有,是爹爹,爹爹他变成大蛇吓唬我,我害怕……”
浮白无奈的摇了摇头。
旁人不知,她这个做娘亲的如何会不知。
这丫头,端的是天族神女的血脉,又有一个做天君的舅舅,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这世间那里还有她害怕的东西?
若是年幼些的时候,浮白还尚且觉得她是畏惧,如今她哪里不清楚这丫头就是故意找她爹的茬。
浮白一向不喜欢她说谎话,也觉得这孩子未免太过骄纵,日后若是养成了刁钻任性,骄纵跋扈性子,可如何是好?
这可不是她杞人忧天,想当年沈御蛟就是这么个性子,若是随了他这一点,真真是磨人死了。
浮白故意板起脸来,“娇儿!”
虽然云娇喜欢浮白,可有的时候也害怕浮白,毕竟她这个娘亲,有的时候冷着脸的样子还挺叫人惶恐的。
云娇自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天生的傲慢性子,哪里能容得她道歉。
还没等浮白说出什么严重的话,那孩子已经开始大颗大颗的掉眼泪了。
这一点……也深得她父亲的真传!!!
浮白最是见不得人哭,以前是见不得云清,如今又多了一个小的。
云娇从一开始不声不响的流眼泪,到后来的哽咽哭泣,再到后来的放声大哭。
这一哭,真是叫浮白脑袋嗡嗡作响。
她只好蹲下身子,把那孩子抱在怀里,一面轻拍着她的背,一面安抚,“好了好了,娘亲又没有责怪你,别哭了,听话。”
云娇不但没有听从浮白,反而扯着嗓子,哭得更厉害了。
浮白皱了皱眉,真真是跟她爹哭起来一个德行。
从前浮白就那云清这一点没法子,如今那他闺女更没法子,只能耐心的安慰。
等到那孩子哭够了,就靠在浮白肩膀上,吸着鼻子,打着哭嗝睡着了。
浮白把她抱起来,放在云清身边。
云清也耐着性子,往里头挪了挪身子,给那公主殿下挪出个位置来。
趁着浮白把云娇放下来的功夫,那漂亮的少年连忙凑上来,在浮白脸上亲了一口。
等到浮白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少年又面带娇羞的不敢看她。
虽然两人没有拜过天地,办过婚礼酒席,可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他倒是还跟从前一样,连亲一下都这么小心翼翼的,好像是讨了什么便宜一般。
浮白只觉得他可爱,干脆凑上来,在那人薄唇上蜻蜓点水一吻。
少年哪里能容她就这么分开,也不顾手臂被天雷劈中的伤口,匆忙的环住浮白的脖颈,继续加深。
浮白也不恼,由着他胡闹。
等到那人眨着一双水汽茵茵的含情眼,呼吸沉重的分开时,浮白才直起身来。
浮白笑了笑,小声道:“好了,不闹了,快些吃饭吧。”
云清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云娇,把身上的被子都盖在她的身上。
正强忍着身上的痛意,想越过云娇下榻。
浮白赶紧制止了他。
正当云清不解,身体已然被浮白打横抱起来。
云清个子很高,比浮白高了足足一个头,被她抱着,云清有一种自己随时有可能摔下去的感觉。
故而,他只能紧紧的抱着浮白的肩膀。
好在浮白可以使用法术修为,倒也并不费力。
将人抱到凳子上坐好,少年的脸都红了。
浮白下意识地在他脸上揉了一下,引得那少年耳根子都红透了。
以至于,她把筷子递给云清的时候,那人还一副傻愣愣的模样,半晌才回过神来,接过筷子。
瞧着他吃东西,浮白心里很是满足。
大的伺候好了,小的还没吃东西呢。
浮白在食盒里留了一份鸡蛋羹,专门给云娇做的。
正想着要不要把那孩子叫醒,眼睛下意识的往云娇的方向看了一眼。
云清嘴里嚼着东西,压低声音道:“她哭累了,让她睡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再热一热给她吃就是了。”
浮白把实现收回来,叹气道:“等她睡醒又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真是磨人。”
那少年笑了笑道:“无妨,师父只管好好休息,我起来喂她吃。”
浮白哪里就真的能叫云清起来喂食,他身上还受着伤呢。
她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云清狼吞虎咽的吃着。
“我不在的这几日,迎岚没有给你做饭吗?怎么好像饿了百年一般?”
倒也不能说迎岚没有做饭,只是……
“他做的东西未免太难吃了,也就娇儿能吃得惯他做的东西,我可不喜欢吃。”
浮白无奈的笑了笑,手指轻轻的撩起那人鬓间垂落的发,给他别在耳朵后头。
“你还好意思说?比个孩子还能挑食,羞不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