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代大人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自己是说还是不该说，但转眼考虑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便定了定心，将话跟余悦欢说了出来。
“王家那小子，不堪良配。”
“唔？为何？”
余悦欢一愣，虽说她对王旸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还对他隐隐地有些抗拒，但是老代大人这么一句话，她还是好奇了起来。
病房外头似乎有什么异响，余悦欢的注意力都在老代大人的那一句话上，便没留意外头的动静。
“丫头，你如今已是十六，到了该及笄的年纪。因着你的身份，余家便一直没将这事儿提起来。你虽有些另类，并非土生土长的大郑人，可早晚是要嫁人的，到最后还是我们大郑的媳妇。”
“王家那小子，老夫看得清楚。老夫虽上了年纪，可眼睛还没瞎，那小子对你的情意就怕挂在脸上了，生怕谁不知道似的。苏京城内还有传言，说你二人早就定下了娃娃亲。”
余悦欢听得越发糊涂，听老代大人这意思，倒是没听出来他那里对王旸不满啊？
“若你要嫁，老夫宁愿你嫁于南淮清那小子。”
他本就对南淮清不待见，如今又是要到地府报道的人，根本也不去管那君臣尊卑。
“切~”余悦欢嗤笑了一声。
嫁南淮清，可等着吧，当南淮清是人见人爱的香饽饽，她是没人要的臭蛤蟆吗？
开玩笑，嫁了南淮清那无耻卑鄙的混蛋东西，她找一块儿豆腐撞死算了。
再说了，就算真要嫁，估摸着皓风第一个蹦出来不同意，弄不好又得带着南淮清来一次私奔。
想到这里，余悦欢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跟皓风有关的。
老代大人却是无视她这一脸鄙夷的模样，自顾自地说着，把她从对皓风的探究中拉了回来。
“老夫不大喜欢南淮清。他出身不好，像我等世家贵族一向重视血脉的。更何况，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虽有先帝遗旨，但他在摄政王那个位子上把持了太长时间，将陛下直接架空，半点权力都不放，这是老夫等无法忍受的。”
“可是，现在想来，他定是有些难言之隐。这几日，老夫神魂离体，陪着黑白无常在外面飘飘荡荡，成为一局外人，对这些事情倒是看得更加清楚，如今大郑王朝内忧外患，他大权独揽，实为中上之策。”
“他身为摄政王，早晚要娶妻，老夫倒是希望，那摄政王妃的位子是你的。”
“一来，你天资聪颖，智慧非常，坐上那个位置，定能如鱼得水。二来，南淮清若要成事，大郑王朝若要兴盛，必要你在旁辅佐。三来……”
三来，这两人互相之间有情义，他看得清楚。两人之间的通信，他作为一个鬼魂，当然拉着八卦的黑白无常看过，那文末从不落下的“安否”“安”这三个字，便可知二人心中是是什么想法。
只是余悦欢这丫头，大事小事事无巨细，人也聪慧机敏，可对感情的事儿却好像迷迷糊糊一窍不通，人又嘴硬，性子要强，若是提了这事儿，只怕丫头要咬紧牙关不承认。于是，老代大人便把这三来藏了起来。
“老祖宗，您这话说了一半怎么就没了？”
“没了没了，老人家上了年纪糊涂了。”
余悦欢鼻子一皱，既然老代大人不愿意说，那她也就不去为难，左不过这话也就当耳旁风了，人家南淮清可是有主儿的人，整日地跟皓风缠缠绵绵就等着一起到天涯了呢。
“你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老代大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给余悦欢吓掉牙齿。
什么情况，老祖宗成精了？怎么能听见她的心里话？
“没成精也差不多，反正都快要不是人了！”
老代大人又蹦出这么一句来，余悦欢乖乖闭上了嘴。
“王旸他……”
余悦欢问道。她很好奇，王旸到底是怎么将这位老祖宗得罪了，怎么得到这么个评价。
“他很好。”老代大人又评价了一句。
前脚说他不堪良配，后脚便说他很好，如此极端的两个评价都是从一个人嘴巴里说出来，余悦欢只觉得脑袋稀里糊涂胀得很，老代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见余悦欢糊涂，老代大人解释道：“他为人实在太好，人品、相貌、才学都是顶尖儿的，这苏京城内随便找出来个问一句，都挑不出他的错儿来。这样的人，丫头，你聪明是聪明，但却不一定能降得住他。于他而言，你太过聪慧反而不是好事。”
老代大人这么已解释，余悦欢本来也不笨，顿时就懂了。
她家二哥便是个会来事儿的，交友广泛，谁人面前也都能说上话去。狐狸一般的性子，余悦欢能看清楚，外头的人也能看清楚，余义的心眼儿，是玩在明面上的。
而王旸却与余义不同，余义善于交际，王旸却善于挣取自己的名声。他脸上永远挂着得体的微笑，行事作风永远是那么周到，他永远是那么妥帖，谁人见了都喜欢的紧，竟是半点错处都不让人跳出来。
这样的人很可怕，要知道人不是人民币，差了两个字天壤之别，人民币可以让每个人都稀罕得慌，可是，人却不同，人都有个喜怒哀乐，怎么就能做到人人喜欢呢？
王旸太过周到妥帖，太过温文有礼，以至于显得有些假。既是假的，这边说明这人是个演戏的高手，而这样的人，身边得是心思直什么都不知道的糊涂姑娘，要余悦欢这种的，顺着藤就摸出个瓜穗出来，偏偏他又行事让人拿不出错处，这边难为了自己。
先不说别的，若真是跟着王旸在了一起，就是整日的猜测也就够累的。余悦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竟然觉得好像要秃顶了。
“老祖宗，您放心，欢欢心里有数呢。欢欢现在在做个试验，若是成功了，便能将这瘟疫给根除了。想必，此后也不能跟王旸再有什么牵扯，哪怕教导陛下，欢欢也重新排出个新课程表出来，保准离着王旸远远的。”
老代大人放下了心，看着余悦欢。
今日，余悦欢进病房的时候并没有戴口罩，想起刚才余悦欢说的话，他虽然不知道“试验”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她那口气，该是想到了应对此次瘟疫的法子。
“欢欢，可是找到了方子了？”
余悦欢沉声道：“差不多了，还需要些时候，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从来没试过，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救人，若是稍有不慎，直接送命也有可能。”
老代大人拍了拍她的手，“无妨，你自去做吧。”
最近在看奥运
中国健儿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