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过去
“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我的突然出现而大吃一惊呢?”我漫步在烟雾缭绕的贫民窟里,心情出奇的好,犹如天空中翱翔的小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喵~”
又是那只黑毛绿瞳的兽亲,它悠闲地站在垃圾堆旁,露出粉嫩的舌头,舔舐着自己长到离谱的爪牙。
路上的人,依旧稀少,不过正合我意,自己一人行走在安静的巷子里,不用担心,也不用怀疑,没人会在意我。
没有偷袭,也没有冷枪。
“快到了......”转过熟悉的街道,我只感觉内心深处小鹿乱撞,就仿佛自己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然而,我看见了一个男人。
他衣不蔽体,一副醉汉模样,靠在戴尔莉娅的门前,我仔细搜索着脑海,却找不出一张与他相似的脸庞,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上下打量着他。
“嗯......呼。“那人长叹一声,理了理皮带,随后便大腹便便地离开了。
不知道为何,我会无动于衷地站着,原本就起伏不定的心跳变得愈发狂暴。
“不,不会的......”我安慰着自己,事情不会像我想象的那样,“不会的!”
我狂奔起来,一把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戴尔莉娅!”我咆哮道,眼睛四处寻觅着她的位置,最后,目光,直勾勾地投向门房大开的卧室。
这件事,至始至终,我都只猜中了开头,而对结尾置之不顾。
那便是我厌恶黑的原因之一,我的第六感,我的想象,总是这样出神入化。
我将看望她的时间提前了几天,却不料看见的是这般画面。
她跪在床上,睁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纸色的头发早已散乱不堪,衣衫不整,面色潮红,洁白的连衣裙也被扯出了几个大洞,雪灵的脖子上,画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牙印,她很虚弱,我很明了,但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映照出我无以言表,难以置信的眼光。
“咵......”的蛋糕无意间坠落在地,摔的稀碎。我只觉得心跳停止,难以呼吸,想尖叫,但无法出口。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几秒。
“不......”戴尔莉娅的表情渐渐复杂起来,泪水再次涌现,她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面,“不不不......”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肆意扯裂着我早已支离破碎的信念,我曾轻易地相信,大慈大悲的主,会为这位虔诚的女孩施以援手,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泰拉的神,只会吃下人们的魂,留下一具又一具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在世间游走。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轰!”她愤怒而又苦痛着摔上门,只留自己一人,失声痛哭。
抽泣声,从未止息。
哽咽声,抽搐不停。
我靠门,缓缓坐下,眼神空洞,默默地听着那一头的声响。
那扇发霉的薄门,将悲惨的世界,一分为二。
那头,靠着一位青楼女子。
这头,坐着一个杀人凶手。
我能想象,她靠在门的那头,双手抱膝,痛哭流涕,似乎要将这世间的泪水流尽。
我一脸黯淡地坐着,背靠着背,感受她,由木质传来的体温,还有无尽的哭诉。
“啊~~啊~~”襁褓里的婴儿也哭啼起来,她两似乎,心有灵犀。
灰蒙蒙的天笼罩着整个世界,空气的温度骤降,乌云将失落洒向四方。
我终于理解了,戴尔莉娅的所作所为,我单纯地以为,赎罪之路,唯我一人,却不曾,也未能想到,她早已背叛崇高的神灵,向魔鬼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她得过且过,逆来顺受,只为弟弟和感染的母亲铺出一条活路,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她看不见光,就算日以继夜地诵读着那本已经褶皱百出的拉特兰圣经,也未曾看见圣母给予她的宽恕,她忍受那些下流的动作,让它们变为生活的一部分,被敌视,被谩骂,被生活击垮,即使,自己并不是人人喊打,了无人权的感染者,她本以为自己会就此陨落,成为《失乐园》的一人,然后,她遇到了我,一个名为“救赎”的杀人犯,酿成苦果的罪魁祸首。
试问,当一个人被绝望包围,缝隙里,看见了一丝光亮,她会不会把那当做救命稻草。
我的关怀,让她从苦难中振作,她更加心甘情愿地忍受男人们对她的侮辱,领着恶魔发给她,赖以生存的些许银两,认为那是神降下的惩罚,待那过去,一切,又是雨后天晴。
我会在她身边,带给她,这个萨卡兹,这个被诅咒的灵魂,人世间最后的一丝温暖。
电闪雷鸣间,晴天霹雳,她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可那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瞧瞧吧,我毁了一个家庭!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扣动那该死的扳机!
为什么那时候死的人不是我!要留我一人在这苦楚中煎熬!
我哭了,哭的无声无息,每当我觉得黑暗散去,破晓黎明,却不知,等待我的,是更加黑暗的晨曦。
到头来,我,罪孽深重的凶手,成了戴尔莉娅的“光”。
我们可以自欺欺人地彼此依靠,而今天,全都变了。就如那时,罪恶的子弹从铳具里射出,带走她母亲,世人厌恶的魂灵。
一切,变得彻彻底底。
死者的尖啸再次回响,配合门后那人毫不停歇的哭吟,我又想吐了。
我残留的意识告诉自己,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我不想听。
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