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是叔叔和婶子要注意的, 就是那边的大老爷。”
“大老爷?”王熙凤有些疑惑的问。
自从你好意提醒我屋子里的东西不妥, 我就知道你是个难得心善又肯拉我一把的好人。
这会儿又难得跟我掏心掏肺的说了这么些, 我要是再不知好歹,那我成什么人了。”
真不是她看不起这位大老爷, 一个整日窝在家里跟丫头小妾吃酒作乐的老纨绔, 最多也就是再花些银子买有些古董回来把玩,他平日里连家门都不怎么出,还能惹什么祸不成。
虽然米娜已经开始不忍心再给这位一向刚强的琏二奶奶更多的打击, 但是这会儿机会难得, 有些话还是一次说清楚的好。
伸手握住王熙凤攥的死死的拳头,米娜安抚的拍了拍,说:
若婶子觉着我只是信口胡言, 就权当今日我在婶子面前放了个屁, 叫风吹吹就散了吧。”
凤辣子到底是凤辣子,虽然心里恨毒了二房, 但也知道蓉哥儿媳妇肯跟她说这些就是难得。
“婶子,既然今日咱们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 那不如我就把心中的猜测全跟婶子提一提,也好叫婶子心里有个警醒。
若婶子觉着我说的在理, 就回去跟琏二叔叔还有大老爷一起商议商议对策。
好哇!真真是她的好姑妈,不单要断了她的子嗣,这是连个活路都不肯给她留了。
这会儿听见米娜这么说,马上就啐了一口,道:“我呸!你还当我是那不知好歹的东西呢!
就这样,这位大老爷一年也总要从库里支出去几万的银子,供他自己挥霍呢。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再说, 就算她这个儿媳妇跟公婆平日里不亲近,可她表面的上功夫一贯做得好,总不能是大老爷也会出手害他唯一的嫡子把。
米娜看她想不明白的样子,便赶紧解释道:“大老爷平日虽不怎么出门,可是也很有一两样爱好。
美色上面咱们先不提,毕竟买个好颜色的丫头,也不过费上几两银子的事情,一般也不会很难得手。
这话叫王熙凤一个劲的点头,可不是得动心吗。大老爷这人虽说从老太太起,到家中的这些小辈,就没有一个打心底里敬服的。
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不上这位老爷,人家还就是荣国府的袭爵人,说白了,在两房分家前,这一份家私产业都该是人家说了算才对。
要不是上头还有个老太太压着,叫二房出来当家,说不定府里的银子都叫这位掏出去买什么古玩字画去了。
米娜顺势继续给她敲钟,“就因为有这么明显的爱好,才更容易被人钻空子。
婶子想想,若是有人把功夫做在大老爷那里,比如故意拿一个绝色美人,或者一件罕见的古董字画什么的做局,就是让大老爷看得到得不到,那他会不会被人引着做点什么没王法的事呢。
别人不说,就好像我们爷送去衙门的那些个奴才,他们有哪个不是无法无天,仗着府里的权势在外头为了几亩田产或者几间宅子、铺子,弄出强买强卖,夺人家业、伤了人命的事情也是有的。
我们爷之所以不管不顾的把那些没王法的奴才送去衙门,也是怕将来哪天对出来,把这些罪名都算在咱们这些主子头上。
就连咱们家的奴才都有这种胆子,要是换了袭了爵大老爷,再加上别人引诱几句,还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即便大老爷自己不愿意去触犯律法,那外头的小人们要是打着为大老爷的名头,做了没王法的事,肯定也得把罪名扣在咱们家老爷头上。
到时候万一夺了人家的财物,或者伤了谁的性命,那可都是要命的大罪。
婶子可千万别不信,以为这都是些小事就不放心上,当年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可是还有一位郡马爷,只因为诈赌2000两银子,就被问了斩。
人家那可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呢,不比咱们这些外臣要跟皇家亲近,可见国法是不会给谁留情面的。”
米娜话音才落,还不等王熙凤说些什么,外头瑞珠就在门口请示,“奶奶,锅子已经准备好了,几位姑娘和宝二爷都说饿,正催着要吃饭呢。”
“我和婶子这就过去。”米娜对着外头应了一句,然后又低声跟王熙凤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有没有道理婶子回去再好好合计合计。现在咱们赶紧过去,要是饿到了几位小姑姑、小叔叔,可就是咱们的罪过了。”
“你的好处我知道,这份恩情我也记住了。”王熙凤很领情,也迅速整理了情绪,“既然那边都催上了,咱们这就过去吧。毕竟是我带过来的那些小叔子和小姑子们,要是没伺候好,回去还得吃排头。”
……
宝玉、黛玉和三春自从进了惜春的院子,一下子就被那些个西洋玩意给吸引了全部注意。
而作为小主人的惜春,可着实享受了一把被姐妹们羡慕嫉妒的感觉。
因为这时候宁府的名声还没有被贾珍给糟蹋得臭遍大街,甚至因为米娜和达西的到来,以及随后的一系列操作,让宁府的风气大大的改善了一番。
所以生活在荣国府的惜春,除了前阵子还能听到一些关于贾珍和尤二姐的闲话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小蓉大爷和小蓉大奶奶对家里的这些老仆太过无情的话。
这会儿她可没有对自家哥哥侄子有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连累自己名声的心态和想法。相反的,惜春甚至还挺以自家侄儿为荣。
毕竟她就算再年幼不知事,也懂得自家的爵位若不是侄儿那张图纸的功劳,也不会从末等将军一下子升成三代始降的伯爷。
再加上米娜这边什么事都记挂着她,不管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是一年四季的衣裳首饰,以及日常开销方便用的散碎银子和铜钱,都不忘了给按时往那边送。
因此惜春从心里跟这边可是亲近的很,不但很有归属感,还很自觉的就担负起小主人的职责,把兄弟姐妹都招待的很好。
“今日咱们就吃蓉哥儿媳妇弄出来的一种酸汤锅子,听说是一种洋柿子不知怎么腌渍出来的酸汤,人喝了不但生津止渴还能开胃消食。
听说把新鲜的鱼放这汤里头煮,可比别的吃法还要鲜嫩呢。”
到底都是小孩子,正长身体也容易饿,这不是玩了好半日,正等着王熙凤和米娜一起开饭呢。
本来米娜是想叫他们先吃,她就跟王熙凤另开一席,结果贾宝玉是个爱热闹的,非得叫一起用饭,才有他们一起等着开饭讨论吃食这一幕。
听说今日又有一种新鲜吃食,贾宝玉心里也开始期待,难免也存了几分好奇,“洋柿子,可是上回蓉哥儿送来的那种红红的果子?”
“可不就是那种。”惜春小大人似的点头回答。
“可上回咱们吃,那种红果子合适甜甜的,一点也不酸啊。”探春也跟着问了一句。
林黛玉倒是想起了在家的时候吃过一种腌渍过的小菜,吃起来也是酸酸的很是爽口开胃,便也猜测着说:
“大概就跟平日里腌渍的小菜一样,那种洋柿子跟小菜似的腌上几日,也许就成了酸的也不一定。”
姐妹几个正说得热闹,米娜正好在门口听到几句,她也乐得哄几位小姑娘开心,所以一进来就搭上了话,“可不就是这么回事,我这酸汤啊就是用那洋柿子洗净,去皮剁碎放入坛子里,再加同样剁碎了的仔姜、大蒜、红辣椒、盐和一些米儿酒,封了坛子搁上半个月就好了。”
见到她们俩进来,大家也互相问了好。
这会儿王熙凤也早恢复了平日的爽朗,才一坐下就笑着说:“也不知道蓉哥儿媳妇是不是一天天什么都不做,整日里只晓得琢磨这些个吃喝玩乐。
还偏她就真能弄出这么些个门道,倒腾出来的东西都是旁人没吃没见过的,倒是叫咱们这些个土包子先沾了光。”
这话倒叫这一屋子的‘小长辈’轮着番的把米娜这个侄儿媳妇夸了一个遍,只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一言难尽,难得叫心理强大的米娜听的差一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幸好上菜的丫头们拯救了她,等那红彤彤的锅子摆到了桌子上,里头就是一条明显生着的大鲤鱼。
“平日里咱们吃羊肉锅子的时候,都是把那鲜嫩的羊肉切成薄片,搁清汤里涮两下就熟了。可今日这么大的一条鱼,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煮熟啊。”
贾宝玉瞧着锅里的生鱼还有一桌子五花八门的配菜,难得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于是就好奇的问。
身为小辈,米娜可没那个资格跟长辈们同桌吃饭,这不是得站一旁张罗着,还得给他们讲解那样东西该怎么吃。
好在王熙凤这会儿正拿米娜当恩人呢,见她只在一旁站着要伺候大家吃饭的意思,便开口道:“蓉哥儿媳妇也做,咱们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只管跟着我们一块吃吧。”
宝玉惜春也连连说是,还纷纷表示身边有丫头伺候就成,叫她好好吃顿饭。
米娜还得感激的笑着告了坐,然后在把桌子上的配菜小料一样一样的接着给他们说。
等她这边说明白了,每个人身边伺候的丫头在请示过主子想吃什么之后,就开始按照主子的心意开始往汤里下菜,然后在给各人夹到跟前的小碟子里,他们才吃。
好在这寒冬腊月的最适合吃锅子,而且这酸汤也弄得酸酸爽爽,煮出来的东西也鲜嫩开胃,叫这几位姑娘小爷都难得吃到饱还嫌不够。
倒是跟着贾宝玉的奶嬷嬷,生怕这位凤凰蛋还有娇娇弱弱的林姑娘吃多了积了食,等回去闹着肚子疼叫她一个嬷嬷受挂落。
这不看吃的差不多了,赶紧上来劝说:“二爷可不敢再吃了,回头积食肚子疼,老太太、太太可不得怪罪。”
贾宝玉被扫了兴,那嘴就撅起来了。
倒是王熙凤笑着说:“你这老货也忒紧张了些,不是说这汤本就消食健胃的吗,想来多吃两口也是无妨。”
米娜也不敢真叫他们吃多了,万一哪个出了毛病,都是她的罪过,于是赶紧说:
“多吃两口是无妨,我前日正好做了一些山楂露,也是消食的好东西,一会儿给你们都沏上一盏,保管今晚回去不会积食。
不过今日可是吃不少了,要是各位小姑姑小叔叔爱吃,回头我把方子给二婶子送过去,叫厨房预备上几坛子的酸汤。
等什么时候想吃了,随时都能吃。
回头给太医看看,看老太太这年岁的人能不能吃,要是太医说无妨,也叫老人家尝个新鲜。”
好在这些姑娘小爷们平日吃喝都有规矩的,见她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吵着吃。
大家吃饱喝足转移阵地,又坐一起说了几句闲话,才拿着一大堆东西,在王熙凤的催促下告辞离开。
米娜也穿上斗篷,亲自把人送出二门,又嘱咐了惜春几句,看着这些姑娘小爷们上了车,才得了空闲琢磨着薛家进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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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中烧的王熙凤, 只恨的几乎没咬碎一口银牙。
只说大老爷爱的那些古玩字画,那随便一样都是几百几千的价格。
若是真碰上那种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或者几件他心爱的东西,别人故意攥着不放,你说大老爷会不会动心呢。”
既然她这么明白, 米娜也干脆不再犹豫, 直接把荣国府的另一大隐患给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