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些奴才们不说她这个主子奶奶宽厚,倒只念着平儿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就把事情都推给平儿。反正老太太、太太眼皮子底下都出了事, 她管家若是一丝纰漏都不出,她们脸上也不好看啊。
也别怪她这么利用平儿, 那丫头往日可没少踩着她这个主子给自己赚好名声。
若不是因为起了疑心,暗中查访了一番,她还不知道平日里平儿这死丫头给那些犯了错的下人们求情,是为了到外头去收买人心呢。
再说,就像蓉哥儿媳妇说的,只要盯紧了家里的田产、铺子这些贾家根基产业,还有府库里大宗的财物,以及那几个已经养肥了的奴才们别叫他们到时候跑了,剩下的就叫他们随便折腾去呗。
人家不但把出货进货的账目料理的清清楚楚, 就连怎么卖货也是出乎预料的擅长。
米娜那边的作坊才刚刚送货,她就有本事叫满京城勋贵大臣家的女眷们,排着队的到他们的铺子去抢。
又到了分钱的日子, 王熙凤一大早就跟贾母和王夫人那边找了个借口来到了宁伯府。
当然这会儿她已经又出来管事,毕竟从年后开始装病,这都五月了, 她再不康复的话就该出事了。
就这么两三个月的忙活下来,米娜跟王熙凤两个居然每人分到手有上万的银子。
“怪道人家都说那些商户们有钱, 就这么小小一个铺子,谁能想到一年算下来的收益可得比家里上百倾的田庄还要厚的多。”
哪怕这人只能天天的窝在床上装病,连她那小院都出不去, 这人还能把她跟米娜合开的那个铺子给料理的明明白白。
只不过现在王熙凤的一门心思都跟着米娜一起赚钱, 哪里还愿意为了府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浪费时间,因此哪怕答应再次管家,也只一味的把那些琐碎事推给平儿。
说着,还真的起身拿来了几个不一样的小瓶子。
几个瓶子都是透明玻璃瓶,上面也都是银色螺丝盖。只是其中两个上头贴着鹅黄笺子,并且要比另外几个小一号,这是进上的香露。
反正哪怕他们再心疼,也拦不住二房流水一样的花银子。
再说跟蓉哥儿媳妇合开的那个买卖,实在是能赚钱,照这么下去,一年下来也不比府里的那些产业出息差。
难道在家数银子,不比天天跟着那些管事媳妇们为了一点子小事来回扯皮来得好吗。
米娜看着拿着银票笑眯了眼的王熙凤,故意凑近压低声音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咱们这买卖的前程且大着呢。
听说原来那些玫瑰香露、木樨清露什么的,可都是进上的东西呢。
我也拿咱们作坊里出来的东西和那些上进的露私下里对比过,觉得咱们的不比那些上进的差,甚至还更醇香一些。”
剩下的自然是米娜作坊出品的,瓶子上头贴着洒金的彩笺,看着并不比上进的差。
王熙凤早就拿起两种瓶子端详,这时候宝珠已经端来了几碗清水,米娜打开上进的还有他们自己做的玫瑰露和木樨露分别往碗里挑了一茶匙,果然那香味就扑鼻而来。
“虽然早就吃过你做的各种香露,可是每回再闻,都觉得香妙非常,果然是好东西。”王熙凤心情好,因此再看什么东西觉得都比平常强上几分似的。
“婶子也品评品评,看看是不是咱们的更好一些。”米娜笑着跟王熙凤说,又把几个碗往她那边推了推。
“要是叫我说,自然是咱们自己的东西好。可若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不过这好不好的又跟咱们什么干系,人家那是南边的官员弄出来,专门孝敬宫里太上皇的。
又不跟咱们似的,为了银子要往外头卖。
倒是这么一说,那咱们不是抢了那个官员的独一份,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了他们还有宫里头的贵人。”说到这个,王熙凤还真有点担心。
米娜倒不怎么担心这事,毕竟达西先生可跟那位万岁爷搭上线了,那位可不见得会因为这点子东西就怪罪谁。顶多是那个讨好太上皇的官员,会记恨上自家。
不过他们也不怕就是了。
都是上皇的老臣,早晚也是被清算的命。
因此她很不在意的一摆手道:“婶子也说是南边的一个地方官了,跟咱们不相干的。
再说我们爷如今又搭上了忠顺亲王,没准儿咱们走对了路子,咱们自己的东西哪天还会送到宫里去呢。”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叫王熙凤不由得动心。
米娜一看有戏,赶紧再接再厉道:“不是侄媳妇说大话,就我捣鼓出来的那些个瓶瓶罐罐,大概这天底下的女人就没有哪一个是不爱的。
何况宫里那么些个娘娘宫女,哪一个不指望着一个万岁爷的宠爱,这有了能变美的机会,哪里还会在意几个银子。
所以咱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得单门弄出上进的东西跟外头卖的区别开才好。”
娘娘们都抢着用她们铺子里的东西,那外头这些勋贵大臣的女眷们还不得抢疯了。
一时间仿佛已经看着无数的银子向她们飞来。
当然王熙凤并没有被这块大饼砸昏头,一些现实的问题还是无法忽视的。
“可是宫里头的东西,都是要走内务府的路子。而且内务府在外头采买,也是跟那些个正经皇商买。
咱们家可是正经的勋贵人家,难道也去弄个皇商的照不成。”
王熙凤这话倒也不无道理,若是贾家的两个女眷随便弄一个铺子赚点脂粉银子,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如果正儿八经的把东西进到皇宫里的去,那可就是实实在在的商贾之事,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大不了还叫达西先生走忠顺亲王那边的路子,找个靠谱的皇商挂个名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正思量着该跟哪家皇商合作,就听王熙凤那边儿忽然来了一句,“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听说我那嫁到金陵薛家的姑妈就要带着一双儿女阖家进京了。他们家可不就是现成的皇商,他们上京少不得还要依仗咱们家,借个名头而已,不见得他们就不同意。”
米娜哪里愿意跟薛家搭上关系,她不但自己不愿意,还得赶紧打消王熙凤这个念头。
于是就开口道:“那薛家太太是婶子的亲姑妈,按说是比外人要强上许多。
可是我也听说过薛家的事儿,自从薛家老爷去世之后,他们家就剩下一个还未及冠的独子,也不像是能顶门立户的样子。
据说就连这次薛家进京,还是因为那薛家的哥儿跟人家争一个丫头闹出了人命,结果被当地的知府看着四大家族的面子给判了个冤魂索命。
虽然没有追究他杀人的罪责,但是现在官府的户籍上这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人家才进京躲风头的。”
“还有这种事?”王熙凤还真吃了一惊,她只知道那个贾雨村帮着平了官司,却不知道原来薛家那个哥儿都成了个死人。“那他们家的那个皇商?”
皇商是薛家的,又不是他薛蟠的。再说薛家没了薛蟠,他们还有二房、三房的老爷少爷,等着拿那张照的人可多着呢。
更何况人死不死的,就是对外的一个说法而已,贾雨村若是想在文书上叫他活,也不是不能。
毕竟案卷怎么往上报,或者报不报的,都是他这个金陵知府做主。
那冯家又没个正经主子往上追,更没人专门盯着这件事,在这种信息交流不顺畅的情况下,只要等风头过了再求贾雨村去修改或者干脆销毁案子的卷宗,没准儿薛蟠连个案底都没了。
别说贾雨村不会这么干,就那种贪官污吏,这点子小事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说白了只要没人认真查,薛蟠的死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这种随心所欲的操作,米娜是一个字也不能在王熙凤面前提的。这人本来就对律法没什么概念,还觉得她们家就是叫人告造反都不怕的。若是叫她知道了还能这么操作,这人不定得惹出什么事呢。
至少得叫她心存畏惧才好。
于是米娜赶紧凑得更近又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那也是在金陵的一桩人命案,苦主又只是个小小的乡绅,家里连个人都没有,所以这件事情闹的并不大,消息不见得就能传到京城。
何况户部和内务府那些官员,只知道薛家还是正经皇商,谁又有那功夫去一家一家核查谁有没有案子。
当然这也是没人查的情况下。
可这来了京城,按照薛家哥儿那为了个丫头就闹出人命的性子,说不定哪天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谁不知道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了,咱们贾家和婶子的娘家又都是有几分地位的人家,那位哥儿可不就觉得有了依仗。
没准那性子就更无法无天了,倒是候他惹的祸事就连贾家和王家都兜不住了,那桩案子就该被翻出来,那薛家的哥儿也就真的活不得了。”
这话还真的把王熙凤给唬住了,照这么说,她那薛家表弟岂不头上还时刻悬着一把断头的铡刀!
“可太太和我那薛家姑妈怎么就没人叫那贾雨村给改个判法呢,哪怕推一个奴才出来定罪,作为家主顶多算是个纵奴行凶管教不利,应该也罪不致死。
或者定一个失手误伤,最多判个充军流放也好啊。”
这谁知道为什么呢,没准儿他们就糊里糊涂的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呢。
也没准儿人家王夫人就像后世好多人分析的那样,就为了薛家的银子,故意叫薛蟠成了死人呢。
又或者就是贾雨村就故意留下这么一个扣,就等着关键时刻四大家族能再推他一把呢。
当然这种种猜测是不能当着王熙凤的面说出口的,米娜也只能跟她一样表示闹不懂里头的事。
甚至最后还好心的建议了一句,“等着薛家太太带着哥儿和姐儿进京,婶子可以提点薛家两句,毕竟那也是婶子的亲姑妈。”
也不知道王熙凤有没有听进去,反正米娜结合原著王熙凤和薛姨妈之间的互动来看,两个人之间并不十分的亲近。何况这里还提前揭穿王夫人这个亲姑妈的真面目,她觉得这个凤辣子不见得对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亲姑妈有多少好感。
果然凤姐儿并没有接话说会不会提点薛家,而是抛开薛家的烂事儿,转而关心起她们的铺子。
“照你这么说,那薛家还真不见得靠得住。若是这样的话,咱们若是想把东西往宫里送,那还得靠着蓉哥儿跟忠顺亲王的关系了。”
以精明能干著称的凤姐儿能想到这一层,米娜一点也不奇怪,正好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满。
“婶子英明,我也正琢磨这事儿呢。
即便我们爷也就在王爷跟前鞍前马后的跑个腿什么的,真想搭上宫里和内务府的关系也不见得就有多难。
毕竟王爷那个什么玻璃的买卖,可不就是往宫里送的。想来其中的关窍,我们爷爷只摸到了几分。
再加上咱们也就弄一些个胭脂水粉之类的小东西,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回头等我们爷回来就跟他问一问。”
能帮着赚钱的,在王熙凤眼里都是好人,这不赶紧着夸了达西先生几句。
“要不说蓉哥儿是个有福气的,只不过出城送一趟敬大老爷,倒是叫他入了中顺王爷的眼。也别说什么鞍前马后的话了,旁人想在王爷身边伺候,还没有那个福气呢。”
说着,就想起了还给二房鞍前马后的贾琏,那心里的憋屈就更厉害了。
米娜自然知道她这是想到了贾琏,所以脸色都没有刚才的好了,赶紧谦虚了两句。
“还什么前程不前程的,说句不怕婶子生气的话,我们也自有了这个爵位之后,真是连带着下面几代儿孙的前程都不用愁了。
我们爷就老跟我说,他就安安生生的跟着王爷给儿孙攒几两银子,省的到时候被子孙说凭白败光了祖宗的基业。
倒是二叔那边,与其叫二叔整日里给二老爷那边儿忙东忙西的,倒不如也想个法子给琏二叔弄个实缺也不赖。”
王熙凤又如何不想着贾琏能出去做官,那她好歹也能落个诰命夫人当一当,省得出去交际的时候,一群诰命里就她一个白身。
若说等着将府里的爵位,就算他们熬死了老太太和大老爷,那也只能落个三等将军。
可是自从知道了二房的算计,再想想宫里头那位大姑娘,还有老太太的偏心,将来这爵位是谁的还真就不一定呢。
这么一想,好像叫琏二出去正经做个官也不错的样子。
看到王熙凤心动,米娜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其实她可没那么好心,还主动想着给贾连找差事。还不是因为这人一闲下来,心里就不想好事了。
没看三天两头的老是借着来探望贾珍的借口上门,其实就是想勾搭勾搭那个尤姨娘。
这事儿可是把尤氏给气得够呛。
本来过年那顿贬损,叫尤氏一度以为尤二姐就彻底收了心,能好好的跟她一起守着贾珍平淡度日。再加上尤老娘和有三姐儿隔三差五的上门打秋风,叫她更不好继续把人关在佛堂里,这不就把人给放出来了吗。
当然尤氏也得防备着贾琏和尤二姐两个人,生怕名声本就不好的尤二姐在她眼皮子底下闹出妖,再坏了尤家的名声。
因此每当贾琏过来,她都会把尤二姐拘在屋里,就叫她贴身伺候贾珍。
那意思也是提醒一下贾琏看看,这是你哥哥的正经姨娘,别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贾琏和尤二姐是在乎这个的人吗?
这两个人又是你有情来我有意的,加上尤氏总有看不到的时候,这不一来二去的俩人送个帕子、荷包、玉佩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做了,就有痕迹。再说屋里还有一屋子伺候的丫鬟,叫哪个看了一点儿,那难听的话可不就传出来了吗。
被气得差点背过去的尤氏一怒之下又把二姐儿关佛堂了,甚至还暗示跟王熙凤走的近的米娜,叫她跟琏二奶奶跟前多多少少提上一句。
这事儿米娜怎么说的出口,若是真的就这么说了,那王熙凤的脾气还不直接把尤二姐给撕了。
所以她才想了这么一个注意,干脆提议给贾琏谋个差事,叫他忙起来,省得天天闲的无事老惦记别人的小妾。
再说成了正经的官身,贾琏没准儿就不敢惦记兄长的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28 19:49:27~2021-07-30 18:30: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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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王熙凤这人, 除了有她狠辣的一面之外,确实也能被说上一声能干。
王熙凤这个思想米娜很喜欢,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在前头吊着,至少这人不会再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去干那些没王法的勾当。
因此很有给她继续画饼的必要。
府里的那些奴才什么德行谁不知道, 每每她都想着下狠手整治一番,也好杀鸡儆猴叫别人老实几分, 结果平儿总是拿为了她着想的那些话儿来劝她,总是叫她就那么轻轻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