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将头上长长的,墨蓝色的发带一把扯下。
如同绸缎的黑发也顷刻间散落下来。
长长的情丝,有几缕滑过紫菀花,发香与淡淡的花香同时弥散开来。
丝丝缕缕的香气,若有似无地拂过轩辕夙凤的鼻尖。
他不由微微深呼吸,抬眼之间,看她三千青丝下,那好看的小脸上,眉目清朗,双眼明亮,嫣嫣红唇吟着一点不服输的笑意。
修长细白的双手,正用她的发带缠住那束紫菀花,最后灵巧地打成一个蝴蝶结,再将绑着蝴蝶结的花束送到他面前。
“呐,萧玉官的花,送给你。”
朵朵浅紫的花朵后方,她狡黠的笑颜,比这花儿更让人赏心悦目。
轩辕夙凤抬起手,如玉的手指手指持起垂落的墨蓝色发带一头,然后眉目含笑地,用指腹轻触发带上绣着的“萧玉官”三个字。
他将花接下来说,低声说:“萧玉官的花儿,我收下了。”
萧玉官立刻斜睨刚才不留情面拆穿自己的孟庄,见他一脸吃瘪,她顿时得意的笑开,然后抬手将披散的头发往后拨,往座位上坐下来。
这一举动,有着她自己毫无察觉的妙曼,那一瞬间的笑容仿佛惊艳了时光,孟庄也不由看得一怔,脸跟着不自觉的红起来,四小姐好像突然长大,又突然生成了一个大美人了。
“孟庄。”
“属下在!”孟庄回过神来,再看主子对他露出的笑脸,他连忙拱手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上午打了两个喷嚏。”
孟庄回想了一下,老实回复:“属下没有打喷嚏。”
“没有?”
兴许打了吧,他也没在意啊:“属下是打了两个喷嚏。”
“嗯,孟侍卫照顾本王之余要爱惜身体,中午无事,你去演武场跑一个时辰再回来。”
啊!王爷这是在处罚他!可他什么时候做错事了?“王,王爷……”
“一个时辰不够?”
“够了够了!”孟庄连忙抱着托盘夺门而出。
孟庄出去后,轩辕夙凤又道:“玉官。”
“不会我也要跑一个时辰吧?”
“你想去跑?”
萧玉官立刻摇头:“我昨晚已经被折腾够了。”
轩辕夙凤微微挑眉,萧玉官摆手解释:“我是说,我被白寅那禽……亲师父操练得够够的了。”
“是呢,白寅来过了,他似乎很开心。”
“他开心不开心不重要,小皇叔,您开心吗?”
“嗯?”
“我是说,您还生气吗?”
轩辕夙凤微微一笑:“本王为何要生气?”
昨晚也是这样微笑地跟她说,她平安回来就好的,可内心却是气得连恶魄都压不住了。
“那个,小皇叔,我给您唱一首歌吧。”
“好。”
萧玉官整理了一下头发,坐直身子看着他大声唱:
“人生就象一场戏,今世有缘才想聚。相处一处不容易,人人应该去珍惜。世上万物般般有,哪能件件如我意。为了小事发脾气,回想起来又何必,他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玉官。”
“小皇叔!”萧玉官按住他的手,更是声情并茂地唱劝,“生气分泌有害物,促人衰老又生疾,看病花钱又受罪,还说气病治非易……”
这奇怪的调子,可都是在说他爱生气是吧?轩辕夙凤笑骂一句:“你再唱本王可要生气了。”
她立刻闭口。
过了片刻又苦口婆心说:“小皇叔,我一个姑娘家,都给你送花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白寅说,你一生气他就能出来了,这样不仅对你不好,对我不好,对您身边的银铃卫也不好对不对?”
“怪谁?”他也不怕承认了。
“我,当然怪我啊。”
“那你说,你怎么气得本王?”
“我……不按时回勇武堂,还跟你显摆太子送的珠花。”这样看来,下次见太子,还得尽量不让他知道,她太难了。
“小皇叔,其实跟太子吃饭,都没跟你一起吃饭开心呢。”
轩辕夙凤脸上有了笑意:“那太子送的珠花呢?”
已被白寅踩得稀碎,她还不知道太子下次会不会问起:“珠花啊,我让白寅踩碎了。”
“你让白寅踩的?”
“至少我没阻拦,呵。”她也拦不住,“现在珠花也没有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行吗?”
轩辕夙凤看了她片刻,微微低下头从自己发髻上取下在用的簪子。
“本王身边没有女子用的簪子,这个玉簪倒是样式简单,女子也可使用,便赠与你。”
“不用的,我看您时常戴这支,想必很喜欢,君子不夺人所好。”
“正因为喜欢才赠与你。”见她要再拒绝他又道,“当是还你发带。”
那就盛情难却了,萧玉官抿嘴一笑,双手接过来:“谢谢小皇叔。”
她摸了摸温润的白玉簪,便要收起来,轩辕夙凤却在看着她。
她不解。
他说道:“将头发束起,以后不得在他人面前如此散发。”
这里还有这规矩吗?让她束发倒没问题了,但是……
“白杨呢?”
“你找白杨有事?”
“只有发簪的话,我梳的发髻不结实,会散开。”
轩辕夙凤看了她片刻,便起身:“随本王来。”
萧玉官跟他走到卧房门口。
轩辕夙凤说:“你在那坐下。”
一看梳妆台,萧玉官受宠若惊:“您不会要给我梳头吧?”
“女子的发髻也就罢了,但军道院都束的男子发髻,本王倒可一试。”
“我还是找白杨吧!”凤王爷给她梳头孟庄知道不得打晕她?
“白杨这几日不在军道院。”
“那我回寝室再梳。”她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
凤王爷却已经走到梳妆台旁,拂袖持起木梳,看向她淡淡一笑:“如今不怕本王生气了?”
这也能生气啊?萧玉官进退两难,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坐到镜子前。
轩辕夙凤便站到她身后,木梳落在她头上的第一下,她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看镜子里低眉顺目为她认真梳头的大美男,又不由地咽了咽嗓子。
“玉官的头发长得真好。”他说着便抬眼看镜子里的她。
萧玉官连忙避开视线,不大自在地说:“谢谢。”
在他继续垂眸梳着她的发丝时,她又忍不住抬起眼,镜子中的两人颇有种“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亲近。
他拢起她的长发,她的发丝划过他修长的指间。
微凉的手指碰触过她的颈项,她心骨一酥,心跳不受控制地就不断的攀升,邪了门了,她居然莫名想到一个词,举案齐眉。
“哈哈哈!”萧玉官自己大笑三声,“小皇叔,您的手艺真好。”
他将玉簪插在他给她盘好的发髻上,声音含笑:“是玉官长得好看。”
刚才他也夸过她的,可现在也不知怎么的,耳朵就莫名的越来越烫,尤其从镜子里看到他看着她的耳朵哑然失笑。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耳朵站起来:“多谢小皇叔,我要回去训练了!”
然后,她就夹着尾巴逃了。
只是逃出了很远的距离,耳朵还是很烫,这是什么反应啊,萧玉官不爽地揉了揉耳朵,随即就听到颇为熟悉的声音说:
“尸首分明已经找到,师父让我暂时放着,可这一放就是半个月余,如今尸体被运走不说,京兆尹府竟然又说那并非周志明的,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