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慌不择路回头跟白杨辩解:“我自问……”
“罢了。”白杨起身,“关于沈家的事,我能代替我家小主说的,就是这些了,其他家务事我们不便过问。”
“你这样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后就走吗……”
沈世荣还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与地位,想要拉住白杨。
但手却被人甩开。
而甩开他的不是白杨也不是孟庄,而是他的夫人沈楚氏。
沈楚氏枉顾沈世荣,紧张地追问白杨:“白侍卫,那我身上的诅咒呢?求你帮我解啊,我还不想死。”
白杨看了她片刻,说道:“绣品上并没有诅咒。”
“喝……”沈楚氏才明白自己是中了白杨的语言陷阱,抓着白杨衣袖的手也瞬间松开,她有些恼,却更无地自容地后退了两步。
白杨看了她片刻,再看向沈世荣道:“莫怪你夫人为了自己命枉顾你的威严,毕竟在她觉得自己可能会丧命时,你一句担忧都不曾有。”
这下沈世荣也像被打了脸,再也没有辩驳的借口。
白杨继续往前走。
沈丝绒突然说:“我……我从未有过害她的心。”
白杨站住了脚步,片刻之后说:“但你一定没有她爱护你。”
“我从来不跟她争任何……”
白杨扭头看向她:“那为何后来,又跟她抢花魁了?”
“那是我浇灌出来的花。”
其实沈家的人,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莫名的就让白杨觉得悲从中来:“那我且问,你一开始是不知道是你长姐换了你的花吗?”
沈丝绒瞬间错愕。
白杨这个时候,目光如同明镜看向沈丝绒:“一开始你就知道,你长姐换了你的花,你却选择沉默,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
沈丝绒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一直冷漠自傲的姑娘,这下如同被看穿一样,有些站不住了。
“既然你不答,那我姑且一猜。
且不说你的花未必就会成为花魁,就算成了,相比起嫁给素不相识的郎君,你更愿意选择沈家的金针。因此在你姐姐偷了你的花还中了花魁的情况下,你依旧选择默不作声,如此沈家金针也愿传到你的手里。
事情到这里,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你甚至还是那个将更好的机会让给你姐姐的人,这就是你说的,你从来不跟她争抢任何。
可偏巧中间出事了,你突然发现那位郎君是你爱慕的公子,立即选择站出来说花魁是你……”
说到这里,沈丝绒已经掉下了眼泪,最终她忏悔道:“她出事之后,我后悔了的,还多次去了她的院子看看她是否留下什么……我也曾想过,如果花家四少主真是杀害她的人,我就杀了他的!”
沈丝绒说着倒在地上:“可是她没有给我悔过的机会,比起嫁给任何人,我更希望她活着啊……我希望她活着……”
白杨看着她,还是有悲从中来的感觉:“我也不觉得你有罪,从律法也无法定你的罪,可是她回不来了。”
啊——啊——
天上突然飞来一只乌鸦,落在了沈家院子里的樟树。
白杨看了那乌鸦好一会儿,低头对沈丝绒说:“照顾好你妹妹吧。”
沈丝绒却已经跑向院子,对着那只乌鸦大声喊:“我承认我输了,我承认我输了,你回来吧,我以后会对你笑的,我以后会叫你姐姐的,我以后……”
说不出话了。
沈丝绒跪倒再地上,痛哭着。
树上的乌鸦看着她,眼睛眨了眨,脑袋动了动,最后振翅一飞,又啊啊啊地略过了天空。
都说乌鸦叫的是丧,预言的是噩。
可究竟是丧还是噩呢?
白杨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沈家的那只乌鸦似乎是完成了使命,飞去了它该去的地方。
白杨不再逗留,举步离去。
亦步亦趋跟着白杨的孟庄忍不住说道:“白杨,我方才都以为我看到我们家小主了,看来你没少被耳濡目染啊。”
白杨闻言,脚步微微停下。
孟庄也突然意识到,那个耳濡目染他们的人,至今未归。
萧玉官失踪过三次,一次是被静姝郡主告密,她被傅家人刺杀后,而后被红楼画舫的琴师莲所救,数个月后返回。
第二次,是她中了迷路萤火,躲入了雾泽山山主的镜子里,最终被王爷用苦肉计引出来。
可这一次她好像化作了守护大家的莲,画作了消失的风,无迹可寻。
白杨突然说:“以前只觉她聪慧,现在才发现,那人竟像山一样可靠,又像四季一般,知人心冷热,知世态温凉。如今站在她的角度感受了这冷暖却见不到她,格外思念。”
孟庄闻言心里也难受,补充一句:“我们都如此,王爷该如何?”
凤王爷又立大功了,铲除了盘踞在百花城一百年的恶魔。
不过,也一下将富足的百花城打击到低谷,当然,不会有人面上说宁愿死几个人换一个经济大城。
只有听到传言的与百花城没有关系的百姓,才会由衷地人人称赞。
因为白杨曾听到,有将花魁送入花家的人这么说,好在花家出事之前,我们就把人送过去,否则哪有我们今日的衣食无忧。
不过,不管是觉得花家促进经济的,还是造福了百姓的,都不足以让人去深究,善恶向来无法单凭黑白色来区分。
甚至有些人,根本就不屑去关心这些。
凤王爷重伤回京城的第二天。
大夏皇宫坤宁宫内。
太子正在陪皇后午膳,他嘴里说着:“儿臣还想着等萧玉官这次回来,就去请父皇赐婚的。”
在一旁满眼溺爱看着太子的皇后闻言,目光动了动,说道:“她死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可只有她才能取得灵元。”
“但她不是你小皇叔的人吗?她拿到灵元如何会给你。”
“小皇叔不足以畏惧。”太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得意,“他啊,根本没有任何修为,身旁若没有白杨与孟庄等人,杀他轻而易举。”
皇后却将信将疑:“本宫却觉得他未必不谙灵武。”
“儿臣在苏丹国亲眼所见,苏丹长公主对小皇叔出手,小皇叔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几乎毙命,若非萧玉官及时出现,他早一命呜呼。”
这么说太子也觉得有些遗憾:“确定他灵武不通,儿臣自认为能将萧玉官从他身边夺来,如此,灵元自然落在我们手里,谁知她竟这么死了?”